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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为了避免握她那只潮湿黏腻、装了五条白色变形虫的手,他转身看着窗外。

&ldo;很高兴认识你。&rdo;他一边说,一边转身回来啜了一口重新端上来、味道让他觉得作呕的茶。希拉注意到自己有两片又粗又秃的指甲有点脏,于是偷偷地将藏在下面的污垢挖出来。

&ldo;做衣服让人觉得心情愉快。&rdo;她解释说,&ldo;我有一部老旧的胜家牌缝纫机,黑色的那一种,是从我奶奶那里弄来的。&rdo;她试着整理她那一头油亮的短发,无疑地非常希望自己今天破天荒地洗了头。

&ldo;我现在已经不认识任何一个会做衣服的女孩了。&rdo;斯蒂芬表示,&ldo;我在高中时代约会的那个女孩就会,她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让我印象深刻。&rdo;

&ldo;嗯,在纽约市好像没有人会自己做衣服,真的一个人都没有。&rdo;她露骨地嘲讽。

&ldo;我妈妈过去一直不停地自己做衣服。&rdo;斯蒂芬说,&ldo;每一针都要缝得非常完美,我的意思是真的很完美‐‐每针之间的间隔是三十二分之一英寸。&rdo;这一点是真的。&ldo;我一直都还留着她做的几件衣服,有点蠢,留下它们只是因为是她亲手做的。&rdo;这一点不是真的。

斯蒂芬依稀还听得到胜家牌缝衣机停停动动地,从他母亲那个狭小闷热的房间里传出来的马达声,昼夜不停。每一针都要缝好,间隔要三十二分之一英寸!为什么?因为非常重要!接着是皮尺、皮带,一切拿得到的东西,全都往她身上扔……

&ldo;大部分的男人‐‐&rdo;希拉?霍罗威茨字句中所表现的紧张,差不多已经解释了她的生活,&ldo;一点都不在乎缝衣服这件事。他们要的是热爱运动、懂得电影的女孩。&rdo;她迅速地补充,&ldo;这些我也会,我是说,我滑过雪,但是肯定没有你滑得好。我也喜欢看电影,某些类型的电影。&rdo;

斯蒂芬说:&ldo;我不会滑雪,我并不太喜欢运动。&rdo;他朝外头望了一眼,看到四周都是警察。这一群蓝色的虫子,他们拦检每一辆汽车……

长官,我不了解他们为什么发动这种攻击,长官。

士兵,你的工作并不需要你去了解。你的工作是渗透、测算、孤立,然后消灭。这是你唯一的工作。

&ldo;抱歉?&rdo;他没听到她说的话,因而问道。

&ldo;我说,我才不相信你说的话。我得做,嗯……好几个月的运动才能有你那样的体格。我准备去参加健身俱乐部,我一直都这么计划,只是我有背痛的毛病,不过我真的、真的会去。&rdo;

斯蒂芬笑了笑。&ldo;啊,老天,我已经厌倦了那些看起来病恹恹的女孩,你知道吗?又瘦又苍白。随便抓一个电视上那些瘦巴巴的女孩,送她回到亚瑟王的时代,他们会立即把她拎到御医面前说:&lso;大夫,她快死了!&rso;&rdo;

希拉眨着眼睛,放声大笑,露出一嘴令人不忍目睹的牙齿。这个笑话让她找到借口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他感觉到五条虫正在他的皮肤上爬行,而尽量克制那一股恶心的感觉。&ldo;我的父亲是一名经常去海外旅行的职业军官。&rdo;她说,&ldo;他告诉我,其他国家的人都以为美国的女孩非常干瘦。&rdo;

&ldo;他是一名军人?&rdo;山姆?萨米?塞缪尔?莱文笑着问。

&ldo;退休的陆军上校。&rdo;

&ldo;嗯……&rdo;

会不会说的太多了,他在心中暗忖,不会。于是他继续说:&ldo;我是现役军人,陆军中士。&rdo;

&ldo;真的!你的驻地在什么地方?&rdo;

&ldo;特勤小组,新泽西。&rdo;她应该很清楚不应该继续追问特勤小组的工作内容,&ldo;我很高兴你的家里面有一位军人。有时候,我不太喜欢告诉别人我从事的工作。这样的工作并不太酷,尤其是在纽约,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rdo;

&ldo;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觉得这种工作非常酷,朋友。&rdo;

她对着吉他盒点点头。&ldo;你也是一位音乐家吗?&rdo;

&ldo;并不能算是。我在一间日间托儿所担任义工,这是总部安排的工作。&rdo;

看看外头‐‐蓝白色的闪灯,一辆警车飞奔而过。

她把椅子拉近,而他闻到了一股令人反感的味道。他又开始感到畏缩了,虫子从她那一头油腻的头发钻出来的景象也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几乎就要吐出来了。他告退了一会儿,然后花了三分钟去搓洗双手。再度回到位子上的时候,斯蒂芬注意到两件事情:她上衣的第一个扣子已经解开了,以及她那件毛衣的背后沾满了数千根猫毛。对斯蒂芬来说,猫只是长了四条腿的虫子。

他朝外面望出去,看到警察的队伍越来越靠近。斯蒂芬瞥了一眼手表,然后表示:&ldo;我得去接我的猫了,它在兽医……&rdo;

&ldo;你有一只猫?它的名字是什么?&rdo;她的身子往前倾。

&ldo;巴迪。&rdo;

她的眼睛绽放出光芒。&ldo;哦,好可爱,好可爱呢!你有相片吗?&rdo;

一张去他妈的猫的相片?

&ldo;没带在身上。&rdo;斯蒂芬答道,一边懊恼地吐气。

&ldo;可怜的巴迪迪生病病了吗?&rdo;

&ldo;只是例行健康检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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