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尹面色平淡地说:“涵涵刚才绊到了脚,摔过来的时候,我刚好站在外侧一点,所以她不小心把思思给推进鱼池里了。”
她很简单地陈述了这件事,第一,现在爷爷现在不喜欢她,她没必要赶上去撞枪口,第二,她这样的解释听起来比赫连涵涵的话更有信服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谁有问题。
“涵涵,堂姐说的是真的吗?”爷爷脸色阴沉地望向赫连涵涵。
赫连涵涵吓了一跳,搅着衣角,泫然欲泣,“爷爷,涵涵真的没有撒谎,堂姐刚才真的骂我了,她说了很多很多很难听的话,如果您不信,可以问问思思姐姐。”
“可能涵涵是因为推思思下鱼池,心里害怕才这样说的吧。”阳光中的赫连尹,面如宛如透明的琉璃,光华璀璨,“不过涵涵也不是故意的,我刚才看到了,她是被自己绊倒的,不小心牵连了思思,思思的额头破了皮,涵涵可能是怕爷爷责怪她,所以才口不择言的吧。”
这招伪善,还是韩洛思教给她的呢,吃了亏千万不要大声喊出来,而是柔弱地帮对方说话,这样既能得到长辈的怜惜,又能赢得一个善良得体的好名声。
赫连涵涵绝对想不到赫连尹会帮她说话,一下子觉得更愤怒了,恼怒地喊起来,“爷爷,你不要相信她的话!真的是她推我下水的,不是我推的思思姐姐,你要相信我啊。”
“涵涵,思思被你害成了那样,你不去看看她,却还在这里狡辩,要是思思知道你伤了她还毫无悔改之意,一定会对你很失望的。”赫连尹一副很心痛的模样,“我们错了不可怕,可怕的是错了却不肯承认,涵涵,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赫连涵涵瞪大眼睛。
爷爷的目光梭巡在两人之间,颇为犹豫。
他大概明白这件事是谁的错了,可他却不知道要如何罚赫连涵涵,娄兰是他的心肝宝贝,被吓得躲在假山下面不敢出来了,不为它出一口气,爷爷难消心头之恨,可涵涵的身世又让她怜惜,假如赶她走,她又能去哪里呢?她不如赫连尹聪明懂事,若是被赶出去,指不定会钻牛角尖呢。
“娄兰,娄兰……”赫连胤伸出带着护指的手,在鱼池里洒下一层碎面包,过了很久,娄兰都不露面,看来被吓得不清。
爷爷的脸色顿时难看到极致,怒瞪着赫连涵涵,“看你干的好事,把娄兰吓成了这样,又害思思的额头给弄破皮了,滚回房间去,晚上不准你吃饭!”
“爷爷!”
“爷爷。”
赫连涵涵跟赫连胤同时叫住爷爷。
爷爷自动忽视了涵涵的委屈,把头转向赫连胤的方向,“阿胤,这事你也有话要说?”
“是。”赫连胤颔首,美丽深远的眸子里闪着幽幻的阴寒之色,“娄兰同我一天生日,又是同一天跟我降临在赫连家的,它就是我,我就是它,爷爷,涵涵这么害我,你打算就这么算了吗?”
赫连胤这话一点都没错,娄兰养在赫连家还有一个寓意的,这条鱼养来是寓意着赫连胤可以长寿的,爷爷这么疼娄兰,是因为它就代表着赫连胤的寿命一样,所以爷爷宝贝得很,被这么一提醒,爷爷震了一下,走到鱼池前面去招呼娄兰,可惜无论老爷子抛下多少碎面包,娄兰都没有出现。
爷爷心中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
鱼池里狼狈的赫连涵涵,从脚底上升起一股寒意,却也不敢在说话了。
“你还站在鱼池里面干嘛?嫌你惹的麻烦还不够大吗?滚出来。”爷爷眼底有一簇火光,对着赫连涵涵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赫连涵涵梨花带泪,爷爷毫不留情,伸手招来了珍姨,“把涵涵给我关在房间里,没我的吩咐,不要让她出来我眼前瞎晃,看见就烦!”
赫连涵涵不肯走,珍姨拖着她,一直在她耳边说:“老爷子生气了,涵涵小姐你别拗了,走吧。”
“我没错!”这是赫连涵涵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赫连尹低头一笑,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明知道娄兰有多珍贵,也明知道娄兰象征着哥哥的生命,她还这么猖狂,敢去动爷爷的娄兰,岂料最后赔上的,是自己。经过今天这件事,涵涵在爷爷面前彻底失宠了,原来爷爷看在她那么可怜的份上,什么都让着她的,可惜啊,她敢去动跟哥哥有关的东西,在爷爷的心里,他把赫连胤看得比他的儿子还重要,十个赫连涵涵加起来都比不上赫连胤的一根手指头,敢动他,这是自寻死路。
处理完这件事,爷爷也没有心情跟赫连尹讲什么了,让她自个回房去,有什么事晚上再谈。
韩洛思躲在房中的一角,她头上缠着白沙,看着赫连涵涵被珍姨连拖带拽地扶走,微微摇了摇头,真蠢啊。想到这里,她又看了看始终躲在假山中不肯出来的娄兰,突然心生一计,逆影从她身后照来,显出了眼底的微微幽光。
“娄兰。”她极轻地唤了一声,笑容如沐春风。
珍姨把赫连涵涵拖走后,又来带赫连尹去她的房间,四合院的体制分居为四个大总房,北房,南房,东厢和西厢,每个大总房里有3正,2耳,5间,爷爷住在四合院的北房,也就是正房,里头有爷爷的卧室,客厅,书房,收藏室。南房也叫倒座房,为副客厅,饭厅,酒窖,储物房。东厢和西厢就没那么大,共有房间16间,东厢8间,为客人居住,西厢8间,为下人所住。
韩洛思跟赫连涵涵都住在东厢。
赫连尹跟赫连胤也不例外,四人皆住在东厢。
房间珍姨已经收拾好了,珍姨是将近50岁的妇人,她穿着挺有讲究的黑色旗袍,眉目深深,精神抖擞。
老爷子底下都是妙人,管家穿长衫,管事婆穿旗袍,若不是明白爷爷的做派,赫连尹真要以为自己穿越了,这间四合院里的东西全都那么古朴,爷爷穿唐装,其他人穿30时代的服装,女佣们梳着马姐的辫子,着白衣黑裤,真的太返古了。
据说这间房里的人全都是未婚的,老爷子不太喜欢底下的人搞暧昧,一经抓住,永不留用。
若是底下有人相恋了,必须一个人离开这里,看来,老爷子打从心底里不太喜欢那种乌烟瘴气的生活的,要不是他的思想还停留在古板阶段,还真的算是一个非常正派正直的人物。
珍姨还告诉赫连尹,别看这间宅子很普通低调,其实宅子里的摆设很多都是古董的,是爷爷的收藏品。
赫连尹觉得奇怪,“如果是古董,为什么要摆出来呢?就不怕被人偷走么?”
“偷不走的,这些东西上面都装了追踪器。”而且出入赫连宅需要检查物品,饶是小偷把脑汁想破了,也带不走的,就算真的带走了,也拿得回来的。赫连老爷是这样想的,既然是买回来的古董,就要摆出来,不然买回来干嘛呢?他为人虽然低调,但是摆设和住宅却很考究,但凡能从这间宅子里走出去的,整条街都明白他们非富即贵。
赫连尹恍如大悟,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这间客房是灰青调的,乍眼之下很朴素,但设计和摆设却不朴素,赫连尹看得出来,这间房里的家具都很名贵,因为家具上全部刻着出品名,一般的家具是不会刻名字的,她把自己带来的书放在书架上,表情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