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
时间在这一秒钟短暂地静止,一秒钟过后,薛思婉咬着下唇点点头。
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默许,再到现在能够这样面对面着点头。
薛思婉答应下来的时刻在想,她的底线总在为他一点点拉低。
列车不知有没有开出国境。
梁亦辞上前两步,窗缝洇进来初夏的晨风,吹起他敞开的运动外套,跟只露一节的,劲瘦有力的小臂。
他大概不觉冷。
迎着风走过来,在她身前投下大片大片阴影。
“饿不饿?”将距离缩短到一步之间,梁亦辞开口问薛思婉。
薛思婉的困倦被打消,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当即就觉得很饿。
她昨天一直在烦心薛思典的事情,一整天几乎水米未进,晚上的时候刚想吃块半熟芝士充饥,还被人给…半道截胡。
所以听到对方问她饿不饿,当即就脱口而出:“我想喝热牛奶。”
“不行,”这要求很快就被驳回,“你不是空腹喝牛奶胃疼么。”
“那我想吃豆腐脑,要咸的。”
“走吧。”
“去哪?”
“不是要吃豆腐脑么。”
“只是说说,火车上哪来的豆腐脑……”
梁亦辞抢先提步:“没有我也给你变出来。”
薛思婉没有想到真的在这趟国际列车上吃到了豆腐脑。
北方口味的,要放酱油跟虾皮的豆腐脑。
大学的时候跨越半个中国远住沪市,每回想家的时候,她都会特意起一个大早,到居民区早餐摊子里吃上一碗。
每一口都装满了思乡之情。
旁边好几台黑洞洞的镜头架着,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从各个角落记录进到摄像机里。
所以吃饭的时候他们只偶尔说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其余时间都在慢吞吞地埋头吃饭。
一顿早餐结束,持续数个小时的黑夜也结束。
天地之间,天光大亮。
薛思婉抬手,捂着唇,浅浅打了个呵欠。眼下的青黑在清晨的阳光下一览无余。
她的疲惫和困倦几乎写在脸上。
她的情况被坐在对面皮质座椅上的男人不动声色地看尽。
她撤开手重新看向梁亦辞的时候,他在看她,视线不咸不淡放在她身上,连一点儿要移开的意思也没有。
薛思婉被他看得有点儿不自在,正要闪避开,对方挑下眉,淡声开口:“困了?”
一贯不习惯别人的关心,她下意识想摇头,又想到她刚刚才打过呵欠,开口的时候改了口:“有一点。”=&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