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少年时就比郑嘉阳要高,现在更是高了小半个头,他一步步走到郑嘉阳的跟前,黑色的高档皮鞋在甲板上发出清脆的响。
哒、哒、哒。
然后在郑嘉阳跟前立定。
他的眼神就是郑嘉阳熟悉的冷漠和狠戾。
一如多年前,少年一饮而尽杯中烈酒,不带半点犹豫。
此刻,傅晏终于拿到了足够筹码,在郑嘉阳的面前露出一副全然睥睨、没有半丝低卑的神态。
这才是真正的傅晏。
眼梢轻抬,狂妄而冷峭。
他吐字清晰,浅色的眼眸流露几分蔑视和记恨。
“郑嘉阳,你是想让你夫人道歉,还是想趁机羞辱我的人?”
他一字一顿,冷眼看他,像是在观赏一个可怜可悲的将死之人,让人不由地畏惧和心慌。
“傅少您可能误会了。”郑嘉阳喉咙口发紧,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想起传闻里傅晏的手段,生出几分后怕与悔意。
他绞尽脑汁想构思出几句可能有道理的托词。
可下一秒,便听到冷酷的询问:“误会什么?”
郑嘉阳看到傅晏沾了玻璃碎屑流血的手甩了甩,抬起来,一下子哑了声。
“傅少……”
“滚。”
清晰的要求从傅晏的口中缓缓吐出,每一个音节都吐得完整。
郑嘉阳竟生出几缕电光石火稍纵即逝的庆幸。
他没动。
傅晏不耐的抬眼,质问:“没听懂人话吗?”
郑嘉阳谄媚一笑,也不顾满身狼藉,拉过自己的妻子便快步离开。
一旁,宋洇静静地走到她跟前,抬眼看他。
“傅晏。”
宋洇眼巴巴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回答淡淡的,好像方才那个震慑他人的人不是他。
傅晏眼底的冷意还没有消散,但面对她,男人用完好的那只手触碰到了宋洇泛红的脸颊,哄小孩一样轻柔地触碰。
宋洇拉开他覆盖在她脸上的手,手指冷白,骨节分明。
再去寻另外一只,傅晏却不给。
宋洇皱了眉,心里头有了猜测,寻找了服务生,用俄罗斯语请求:“有没有医药箱,请拿给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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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尽头的主人套房。
宋洇把傅晏拉到了自己的房间,让他在里侧的木桌旁坐下。
男人的身型高大,几乎把她笼罩。
宋洇拉开傅晏的衣袖,露出里间锻炼得良好的肌肉线条。
方才外间灯光不明亮,看不明白,现在全然清楚了。
玻璃渣细小,已经嵌进了皮肉里。
像是海滩上的砂砾,光亮捕捉到时,闪出水晶般的光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