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连虎符也被他掌握?所幸后胜这人贪婪无比,只要出得起价什么都可以卖。如今看来齐国的几十万大军,是不会动了。
&ldo;想不到你这一路,居然如此通顺?&rdo;
&ldo;后胜手下那些出言阻扰的臣子和门客,卑职谨遵大王的意思,已经杀得一个不留。&rdo;
&ldo;哦?&rdo;嬴政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ldo;只用短短二十几天的时间,值得嘉奖。都是你自己动的手?&rdo;
&ldo;大多交给了陆离,卑职只是从旁辅助。&rdo;
&ldo;陆离……看来,你调教得不错。&rdo;
&ldo;陛下谬赞。&rdo;
&ldo;你可知韩国有人意欲和魏王重商合纵之事?&rdo;
本是专注于棋局的李斯一怔,合纵?这正是前几日韩非托人带给韩王的书信中提到的,这人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ldo;卑职不知。&rdo;
&ldo;你过几日去韩国,查清楚赞成合纵的朝臣卿客都有哪些。若遇上顽固不化的,你知道该怎么办。&rdo;嬴政交代完后即刻落下一子,挑起凤目扫了一眼李斯:&ldo;至于留在秦国的这一位,你的父亲知道该怎么处理。&rdo;
西垣回了一声&ldo;是&rdo;以后便抬头朝李斯的方向看去。莫非……这事和韩非有关?
&ldo;你说对不对,丞相大人?&rdo;
李斯指间的白子掉落,低头应说:&ldo;微臣明白。&rdo;
呵,怎么能不明白……
一朵海棠正巧打在西垣的脖窝里,拿起来细看,外面一层的花瓣都有些发黄了。他记得,韩非把自己从上蔡赎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相看花落的时节。韩非啊……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深知自己无能为力的西垣叹了叹气。不知这一来嬴政和李斯,可否算是扯平了。
&ldo;这两人,怎么好相比。&rdo;
熟悉的尾音里难得也有些忧伤,他抛下了手中的海棠。一抬头,便见小离仍是抱剑而立的站在不远处,少年单薄的肩上落了满满的一层花瓣。
西垣勾唇浅笑的扣紧了陆离的手指,声音中带着些娇宠:&ldo;等久了吧,把自己弄得跟个花妖似的,是要送给我呢?&rdo;
陆离一副很不痛快的语气:&ldo;你说什么?&rdo;
&ldo;好啦好啦,我收下就是了。快回家打包好行礼,我们过几天就去韩国看菊花!&rdo;
韩国!陆离不变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缝。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回到那个曾经生他养他最后将自己彻底舍弃的故国。往日的记忆逐渐清晰,那么多的屈辱那么多的不堪,居然肮脏得连自己都不屑一看。但是在上林苑那一天,眼前的这个人却吻上了自己的嘴。混着飞扬的沙尘和满身的血污,在所有人的惊诧目光中,这个人居然就那么坦然不过的拉着自己的手离开了。
&ldo;过去怎样我不在意。但是现在和未来,你都是我的。&rdo;
不是因为这一句话。可陆离怎么会因为一句话就跟在这人身边呢。只因为他是李斯的儿子。陆离拉紧了他的手指,仅仅如此而已。
韩国本就是七国中最弱小的一个,自从长平之战后(这场战争就是因为韩国献地挑起了秦赵之间的战争)韩王算是把秦赵两国都得罪透了。为求自保这些年已经献出了好些土地,可如今嬴政居然又找了诸多借口索要南阳,实在是欺人太甚!
&ldo;父亲,为什么要送我去齐国?&rdo;
张平开口,声音中满是疲倦:&ldo;齐国安全,又是安逸富足的地方,你去求学我也放心。况且即墨的卧岫庄可是儒门之首,天下多少学子都梦寐以求的地方。&rdo;
&ldo;管有多少人想去,我就是不去!&rdo;孩子抽了男人手中的书简往地上一扔,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和年龄不符的倔强,&ldo;齐国嫁了公主不说,还大献殷勤的年年向秦国朝贡,听说前日齐王建差还就把自己的诸侯印绶献上去了。&rdo;孩子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鄙夷:&ldo;这样的地方,还敢说什么圣贤,自称嬴政的奴才还差不多!
&ldo;子房,你胡说什么?&rdo;
&ldo;什么儒门之首,要去你自己去孩儿可不稀罕。&rdo;
&ldo;你……&rdo;张平定定神,捡起了竹简继续写起来:&ldo;行装都替你收拾好了,明天就去。&rdo;
&ldo;爹爹,你到底在怕什么?嬴政不过一道书信,你就吓得要辞去宰相之职,要一走置韩国于不顾吗?&rdo;
男子不说话,继续写着辞呈。
再也忍耐不下,孩子一把掀了桌上的墨砚,对着那人就吼道:&ldo;现在连韩非公子都去了秦国,你怎么还能这么胆小懦弱?大不了战死沙场,父亲你难道还怕死吗?&rdo;
&ldo;是!我胆小我懦弱。我不关心韩国更不关心百姓……可我身为丞相又怎么样?如今国弱家贫,我张平只有这一点保护好家小的私心和能力!&rdo;
&ldo;我……&rdo;顿时无言的孩子干脆一转身,消失在渐深的月色中。
张平坐在桌案后,捏着书简看了一次又一次。今日朝堂之上,韩王那副惊慌恐惧的样子浮现在眼前,斥责了反对割地的大夫们不说,还没下朝就赶着要把南阳的地图和印信送去秦国。上一次要的是韩非,这一次要的是城池,本就弱小的韩国,气数怕是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