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没有见过两种矛盾感在一张脸上能够如此相得益彰。
宜动宜静,可威严也可少年。
他是女娲的宠儿。
“是不如你习惯。”盛夏答。
这语气,带着愠怒,闻所未闻。
张澍眉头一提,歪着脑袋观察她,目光戏谑又研判。
这么近才发现,她的睫毛又长又密,只是不黑,偏棕,显得软绵,也不怎么翘,直刷刷盖住了整只眼睛。
难怪一化妆,那睫毛掀上去,眼睛亮了几百瓦。
不过,听说睫毛直的人脾气大,她怎么不是?又或者,藏起来了?
张澍低头询问:“你是在……发脾气?”
盛夏没答,敛着眉,才看到他手上的杯子。
她又抬眼,“你拿我杯子干什么?”
张澍兀自转身,打开水阀,咕噜咕噜三两下就接满了,他拎起来看了一眼,好笑道:“你这杯子,中看不中用啊,看着挺大,就装这么点?”
难怪她每个课间都要往外跑。
他话题过于跳脱,盛夏不自觉顺着答:“因为是中空的,要隔热。”
“哦——”他拉着长音,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嘴角挂着笑。
好像在说“我哪能不知道”?
盛夏才发觉被调戏了,不想“露出娇羞的表情”满足他的恶趣味,可他刚才算是给她解了围,总归不好摆什么脸色。
她鼻息里叹出一口气,不再言语,感觉脑子里乱做一团,还来不及理一理,就有人谈笑着进了水房。
几个女生看见张澍和盛夏,不约而同地站定,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明明他们只是相对而立,可怎么,磁场如此不同寻常?
盛夏从张澍手里抢过自己的杯子,低头快步出了水房。
像是落荒而逃。
张澍一怔,看了眼空落落的手,笑了声。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满眼兴味。
盛夏回到教室,那几个学弟已经走了,同学们看见她手里拿着水杯,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盛夏目不斜视,坐回座位,看着黑板呆了几秒,然后抽出一本笔记本,安静地看。
如果忽略她微微泛红的耳朵,她的状态几乎可以称得上遗世独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所有的视线都与她无关。
侯骏岐直觉小姑娘不太正常,但又说不上哪里不正常。待张澍回来,侯骏岐瞪着眼,满脸写着“啥情况”?
张澍没理他,撑腮放肆地打量盛夏。
她在看她的读书笔记,上边密密麻麻抄着一些好词好句,还有诗歌。
之前她说过什么来着?
——读诗可以解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