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泷泽生此时再次经历了生死关,他重新受了一回致命伤,因为他们的判断失误,一次别无他法的尝试。
也再次说明……
不管泷泽生因为何种契机死而复生,他现在都不是被异能力【请君勿死】认定的“人类”。
“啧。”
江户川乱步都感到了烦躁。
名侦探可以解决世界上最难的案件,却不能改变既成的现状。他也无法找到情感的尽头,眼见着一对彼此相依却互相折磨的挚友沉沦在命运弄人的痛苦之中而无能为力。
泷泽生身上的线索是断开的。
就像是被什么抹去了一般,他无法推断出对方是以什么方式复活的。
没有足够的情报也是一点,但江户川乱步发现他连找寻情报的源头都推测不出来,是拥有最高资源最高权力的政府机构做的吗?那么他们又是什么时候下手,想要得到什么呢?永生?高层内部以翻旧账查劣迹的方式进行争斗?死而复生的秘密?港口afia首领的把柄?每一条都有道理,每一条又互不干扰,这些贪念在江户川乱步的眼中几乎是同等重要的,所以无法排列,只能逐个去验证,而在验证的途中,又要将所有的可能都警惕在内。
“我需要你的情报,太宰。”江户川乱步走到了太宰治身前,“这个麻烦事社长一定会管,他这几天被军警里的旧友邀去商谈重要事务,在他回来之前,先告诉具体发生了什么,从头到尾。”
名侦探睁着那双清醒剔透的眼眸。
与其对视的太宰治发觉他的眼睛颜色即使和泷泽生很相像,所传递出的情绪却能分明到完全不会将两人混淆。
泷泽生的眼里有蓬勃的爱意,有遍山漫野般的赤诚。
武装侦探社里的其他成员表情也显得很是严肃。
因为这不是组织的交锋。
是一场人类的阴谋,一场牺牲了某些群体以获求利益的阴谋。
医务室里的泷泽生正在接受抢救,与谢野晶子甚至不敢给他注射麻药。
“坚持住,泷泽……”短发女性试图去缝合他的血管和伤口,但是缺损的东西是留有空间的,那不仅仅是从中断裂,“我完全不理解你在这种状态下究竟为什么能活着,让你失去意识又会发生什么,但是毫无疑问,面临生死的手术是医生和死神的博弈,而有一项至关重要的砝码是在病人手中的……”
她的神色有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坚韧和决心。
“——那就是人类求生的信念。”
这种东西,泷泽生最不缺了。
他忍受着这场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救援,等待着不知何时会到来的,身体再次被停止的那一刻。
虽然无法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倾诉太多太多了。
医务室外,太宰治用平缓的语调诉述了泷泽生的一切。
从不死军团开始。
无父无母毫无依靠的青年被拉入了那场实验,于残忍的战争中锁定了自己的支柱,他的人格需要施与爱,仿佛那样才能确保自己的存在拥有意义,而他付出的爱是正向的,令人匪夷所思的,犹如文艺作品里描述的那般,将虚幻不真实的情感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于是再追求理智的人都会被触动,被感化,为这份不能用逻辑去框锢而神经战栗,血液沸腾。
不死军团的设想被证实失败了,因为人类的躯体虽然被无限次治愈,可精神已经千疮百孔,失去理智和驱动力的士兵毫无用处,他们甚至用自毁的方式来使自己脱离这个炼火焚烧的地狱。
——既然要死,那死亡也可以变得有意义。
高层如此冷漠的为他们决定了去处。
“只有无法再战斗的军队可以撤离,这条规定不能更改,否则战场上的懦夫会增加数倍不止——既然如此,你们的命运便掌握在神的手中。”
那是统帅不死军团的军官所下的最后一条命令,记录在绝对隐秘的档案之中。
士兵们麻木的进行了抽签,被磋磨得不成样子的他们连翻看自己的结果时都未抱有任何期许。
死在战场上,还是回家,在当时的他们眼中没有任何区别,都只是结束地狱的一种尽头罢了。而回家后究竟是被战争的遗留症状搞得疯魔,还是被温柔的治愈精神,那全都是未来才需要考虑的。
“泷泽抽中了‘回家’。”太宰治说。
“常暗岛战役……那已经是十四年前的事情了,可如果泷泽是参与者的话……”国木田独步说道。
那他此时的外貌未免太年轻了。
太宰治沉沉的望了他一眼,“所以他是经历了无数……才走到我面前的。”
这句话有种奇异的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