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讲这种没骨气的话!哈、哈、哈,眼神也没必要变得那样可怕,我告诉你吧。」
「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呢?」
「且慢!解开这个谜底之前,有一件事情你必须答应我。」
「无论什么事我都答应。」
正木博士睑上的微笑消失,原本想吐出的烟雾缩回口中,盯著我的睑看:「一定吗?」
「一定。不管是什么样的……」
正木博士脸上又浮现独特的讽刺冷笑:「如果你以像刚才那样镇定的心情,抱持『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是吴一郎』的确信问我,一切都很简单……亦即,接下来我打算迅速叙述有关吴一郎的心理遗传事件的内容,无论内容何等恐怖,或是你认为绝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都必须忍耐著听到最後。」
「我会的。」
「嗯……而当我讲完话,你认同全部是毫无虚伪的事实之同时,记录下这些事实并连同我的遗书一起向社会公开,乃是你一生的义务,也是对人类的重责大任。如果明白这点,就算那是会对你自己造成重大困扰或令你战栗的工作,你还是会付诸实行?」
「我可以发誓。」
「嗯,还有一点,如果事情演变成那样,接下来你当然会明白自己有责任与六号房的少女结婚,消除其现在的精神异常原因,你,会负起这项责任吗?」
「我……真的有这样的责任吗?」
「这点届时再由你自己判断就可以……反正,是否有那样的责任,换句话说,明白吴一郎的头痛为何会转移到你头顶的理由之方法,非常简单明了,应该不需花费五分钟时间吧!」
「是……是那样容易的方法?」
「啊,很简单,而且道理连小学生都可以懂,根本没必要我加以任何说明,只不过像你去到某个地方,和某人握手而已。只是这么一来,我所预期的某种巧妙精神科学作用将如电光石火般发生,让你在想到『啊,原来如此,我是这样的人』的同时,或许会真的晕倒也不一定,当然,该作用也可能发生在尚未握手之前。」
「不能现在就做吗?」
「不行,绝对不行!如果现在你明白自己是谁,就会陷入如我方才说的严重错觉,极有可能破坏我的实验。所以,如果我没见到你彻底明白前後的事实,且依我所指示将它当成一项纪录而公诸社会,就没必要进行这样的实验。怎样,你能答应吗?」
「我……可以。」
「好,那么我就开始说明。内容柑当艰涩难懂,请到这边来。」说著,正木博士拉著我的手来到大桌子处,让我坐下,自己则回到原本坐著的旋转扶手椅边,和我面对面坐下後,从白色衣服口袋取出火柴盒,点起新的雪茄,吸短的雪茄则丢人烟灰缸内。
我无法见到窗外,感觉像是放下重担一般,头脑中很清楚的感到无数难解的疑问即将更加深刻的接踵而来。
「话题愈来愈艰涩了。」正木博士故意似的再重复一递,用比刚才更坦然的态度将双肘撑在桌上,托著下颚,叼著长雪茄,微笑盯视我的脸孔。「对了,暂时抛开你自己是谁的问题别谈,对於今晨见到的那位少女,你觉得如何?」
我不明白他言下之意,眨眼:「所谓觉得如何是……」
「你不认为她很漂亮吗?」
出其不意的被他从这个方向问起,我感到狼狈不堪。原先在脑海中如飞蛾般盘旋飞舞的无数个大小问号霎时消逝无踪,代之而起的是那湿润的眼眸、小巧的红唇、细长的弦月眉、覆盖有短短绒毛的耳朵……我的颈项一带开始觉得暖和了,同时刚刚差点晕倒时被灌的威上忌酒似乎开始流窜全身,我不自觉用手帖拭脸,彷佛脸上不停冒出热气……
正木博士微笑著点头:「嗯,我想也是这样。被问及那位少女是否漂亮而能若无其事回答的青年,不是厌腻於恋爱游戏的不良份子,就是出现在里见八犬传或水瀞传中的性无能病患後裔……但是,你对於那位少女毫无感觉吗?」
坦白说,我不希望在这里记录我此时的心情,不过,我不能够抹煞事实。由於正木博士这么一问,我才首度发现自己对於那位少女的心情,并未比早上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更进一步,只是被她那清新可爱的美丽打动而已,只是希望能让她恢复正常,将她从这个医院里救出,让她与所思慕的青年见面而已。至於这是否是我对她「恋爱表现」的「变形」,我并无多余闲暇去思索,不,应该是说我在内心深处抱持戒心,认为深入解剖自己的心对她是一种冒渎……现在被正木博士指出,我不由自主的脸红了,身体如石头般僵硬,支支吾吾回答:「是,是的,我觉得她很可怜。」
正木博上听了我的回答,很满意似的不住颔首。
见到正木博士这种态度,我察觉他似乎认为我恋慕著那位少女,不过,我并没有多余的心情来消除他这种想法,只是急於避免让他误解。
这时,正木博士仍旧慢慢点头:「应该也是这样,因为认为漂亮即是代表恋慕,否则未免就过於伪道德了。」
「博士你误会了,不能……」我慌忙举起拿著乎帕的手,叫著:「感受异性美丽的心,和恋、爱、情欲是不一样的,将这些混杂为恋爱乃是错觉的恋爱,是对异性的冒渎,你这样说足不符合精神科学家的身分之言,是缺乏理论根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