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传出一阵响动,扶桑矮下身子进入铁门内,扶良被锁链锁住,眼睁睁地看着扶桑走近,他们是堂兄妹,自小感情亲厚,登基后,两人之间的情分如同白雾,烟消云散了。
“朕可以留下扶骥的性命。”扶桑先说出自己的条件。
于扶良而言,留下一血脉已是妄想。他没有放松警惕,而是问扶桑:“我不知父亲的去处。”
“朕只想知晓你的匕首是谁给的?”扶桑目光凌然,如冬日飘雪,阴寒入骨。
扶良笑了,满是污渍的两颊颤动,“扶桑啊扶桑,想杀你者多如牛毛,就算知晓又能怎么样,我不会告诉你的。”
“朕可以给扶骥侯爵之位。”扶桑抛出最大的诱惑。
扶良愣住了,笑意在脸上戛然而止,扶桑朝前走了一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还有,朕这里也有一个秘密,关于盛婉林,你要听吗?”
“盛婉林……”扶良咬得牙齿咯吱作响,全身颤动,他很快就想通了,“给我匕首的是殿前一位小内侍,我不知道叫什么性命,盛婉林有什么秘密?”
“今夜你将画像画出来,找出内侍的那日,朕便颁布封爵的圣旨,就看扶骥要不要回来。”扶桑说道,见他情绪难以控制,微微一笑,怜悯般开口:“在你娶盛婉林之前,她早已将身子给了裴琅。南阳公主扶宜,生父是裴琅。”
扶良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帝王,许久没有说话,一盏茶后他突然挣扎起来,暴躁地摔打着捆绑自己的链条,“贱人、贱人……”
“朕会昭告天下,不会让你吃亏的。”扶桑言笑晏晏,转身离开牢房。
出来后,她令秦寰留下,等扶良将画像画出来,自己回宫后调负责上东门的侍卫司指挥使询问扶良进宫后可有朝臣入宫,以及扶良被关押后可有人靠近。一一查下去后,必然会有线索。
待指挥使退下,天色微亮,秦寰也踩着点进殿,将画像呈至陛下面前。扶良是皇室子弟,丹青好,画像上的人物很清楚。
“按照画像去查,另外将南阳宣至紫宸殿,朕去更衣。”扶桑语气冰冷。
秦寰领旨立即退下,打发人去上东门守着,见到南阳公主就请至紫宸殿。
南阳接到旨意后知晓扶桑生气了,也未推拒,跟着内侍来到紫宸殿,殿内扶桑更衣,她保持距离般站在外间等侯。
南阳站了不到一刻,宫娥出来请她进去。南阳没有动,殿内传来扶桑的声音:“扶宜。”南阳只好迈腿走进去,隔着屏风站立,“陛下。”
“朕昨日去见了扶良,问了些事情。”扶桑站在铜镜前,由着宫娥替她更衣,龙袍就在一侧,南阳的视线落在龙袍上,微微眯眼,“陛下问了什么?”
“自然是匕首的事。”扶桑轻笑。
南阳倒吸一口冷气,抬脚绕进屏风,“你们都退下。”
宫娥们微微一愣,扶桑颔首,“听殿下的都退出去。”
南阳凝着扶桑白净的面容,温和带着晨曦的光,她微微走近一步。扶桑没有后退,她只穿了一身单衣,袖口绣着龙纹,昭现帝王仪态。她自己抬手整理了襟口,“你害怕了?”
南阳屏住呼吸,眼中映着扶桑的五官,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扶桑的手段,既然查了就会查到底,必然会牵扯出卫照。
卫照好不容易才熬到今日的位置,不能就这么毁了,她低下眸子,小心翼翼地拉住扶桑的手腕,求情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扶桑笑了,反握住她的手指,掌心贴着她的指尖,“怎地不说话?”
“陛下想听什么呢?”南阳偃旗息鼓,也无昨日的气焰,在权势面前,她也学会了低头,在朝堂上,牵一发而动全身。她收回自己的手,藏在身后,道:“陛下所为,不怕良臣寒心吗?”
“寒心?朕三番两次轻恕,已是天恩,试问哪朝天子可以这般容忍。”扶桑嗤笑,她主动朝前走了一步。
扶桑走近,南阳后退,满脸挂着不情愿,扶桑恼了,“过来。”
南阳蓦地抬眸,心口轻颤,这回她再度见识了帝王手段,“您不觉得卑鄙吗?”
“卫照弑君,便是正义吗?”扶桑不再退让,“朕愧对的唯有你罢了。”
南阳站在原地,不肯靠过去,她便自己走近,抬起她的下巴,未经思索便亲上柔软的唇角。
第116章
今日朝会商议出兵人选后就结束了朝会,卫照同昨日一般等着同南阳一道出宫,在殿外站了片刻也,与臣僚说了几句闲话,回头去看,南阳依旧站在原地。
南阳今日有些不大对,卫照没有再等,或许,南阳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卫照先走了,扶桑从龙椅上走了下来,停在南阳的面前,“晋地一事,你可有想法?”
南阳置气,可心中有百姓,便道:“为何一定要杀晋王呢?”
她问得太过直白,扶桑神色微变,静静地看着南阳的面容,唇角轻轻一抿,“朕想削藩,便从晋地开始。”
上辈子她苦受藩王的压迫,今世有了兵马,自然要洗净屈辱。
“您想的太多了。”南阳眼睑微敛,心里知晓扶桑野心大,时至今日,已无人在阻挡她了,“晋地一事,陛下筹谋多年,已不需我做什么了。”
南阳没有像当年那般出谋划策,更没有说自己的想法,俯身要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