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外围守着,直到察布急匆匆回到驿馆,过不久就传来公主身亡的消息。大统领赶到之后分派属下们追捕二公子,我们找到二公子的时候,他衣服还没来得及换,袖口上也有血迹,还印上了刺死公主的匕首上面的花纹。”
察布就是那个泗泠护卫,张栋条理清晰地说完,刑部的主事便递上去那把匕首,上面还有暗红色的血迹,散发一股血腥气。
“这是案发现场找到的,当时就刺在姮姬身上,仵作看过,那处便是致命伤。”主事呈递上去物证一边道,李庭玉示意明璎拿过来,自己在手上翻来覆去看了看。
没见到亲眼杀人,可是这一连串的目击显然足够定罪了,而且季衡宇也有相当大的动机,要想翻供,除非还有更有力的证据,或者找到其中的漏洞。
李庭玉忽然转过身登上台阶,重新坐回龙椅上,她抬了抬手,示意季衡宇说话:“你一直说自己没杀人,那这些证词和刚刚刑部呈上来的物证,你怎么解释?”
季衡宇跪正了身子,言之凿凿地回道:“他们说的,大体上都对。”
他笑了一声,声音却愈发冷:“我的的确确想杀了姮姬。”
听到季衡宇这句夹杂着深深憎恨和杀意的话,原本那些觉得季衡宇不会笨到杀人留下这么多把柄的人都纷纷动摇了,仔细想一想,之前季府发生的事,自己妻儿都被这个泗泠来的公主暗害了,谁能搂得住火?不把公主千刀万剐了都算便宜她了。
只是碍于两国颜面,要季家吞下这苦果,季衡宇那个京城一霸的性子,能忍气吞声才是奇怪。
“这么说,你承认了?”
“我是想杀了她,”季衡宇冷笑一声,就在大家心向下一沉的时候,又听到他斩钉截铁地道,“但我没有动手。”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二公子否认还有意义吗?”多木插进一问。
季衡宇看向他,笑意深深:“当然有意义,因为还有些事情不完整呢。”
说完,他转头去看陛下:“不知案综里是否记录了在案发现场发现的信,那个约见的信,确实是我亲笔写的,而这之前其实还有另外的事。”
他拱了拱身体,手背在身后绑得太紧,根本一点都动弹不得,无奈,他看向季琅:“小叔,我胸前衣服的夹层里有封信,你帮我拿出来。”
季琅看提到他,便走上前去,伸手去季衡宇领子掏了半天,那画面颇为不雅,而且许久季琅都没有找到,李庭玉终是摆了摆手:“来人,给他松绑吧。”
季琅及时抽出手,季衡宇也紧接着高声道:“谢陛下!”
结果,从季衡宇衣服夹层里拿出来的信上,写的却是姮姬指使身边侍女下毒的所有细节,李庭玉从头看到尾,又让明璎大声宣读了。
“这是哪来的?”李庭玉问他。
季衡宇看了多木一眼,却是回道:“从何而来,我不得而知,只听到我们府上的门房说,是一个小孩子送过来的。我看到这封信时简直怒火中烧,但是信来历蹊跷,我也不能完全相信,所以才打算跟姮姬正面对峙一次,看看她面对这封信有什么好说,这才约她见面。”
“匕首是我准备的,就打算等她承认后一刀给她杀了,为我的孩儿报仇。”
“然后呢?”李庭玉替那些大臣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季衡宇自信地笑了笑:“然后,我亲耳听到姮姬承认,毒是她让人去下的。”
等着在季衡宇口中听到反转的大臣差点没滑倒,结果姮姬坐实了下毒之事,季衡宇杀人的嫌疑不是更大了吗?
李庭玉看了看多木:“你知情吗?”
眼下姮姬已经死了,多木只能说不知情。
“但是,”季衡宇又出声,众人急忙又转移视线去看他,“姮姬虽然承认了罪行,却嚣张地对我说,我不能杀她,我一旦杀了她,就会挑起两国的纷争,大盛就会落入不利局面,试问,被这种话威胁,我怎么能枉顾大盛的利益只为了一己私仇去泄愤呢!”
他说得这么义正辞严,听着却让人冒冷汗。
假!太假了!
季衡宇要是能这么稳重,都不能够叫季衡宇。
多木当然也是不信:“这不过是二公子的一面之词,当时房里只有你一个人去过,你说你没动手,那袖口上的血印又是怎么回事?”
那血印算是最有力的证据了,就连大盛这边的人都不相信季衡宇假惺惺地跟陛下表忠心,可是季衡宇却全然不在意,他转头看向多木,露出两排小白牙。
“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进去过,还有一个人,你们难道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