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讲话的资格,连议论的资格都没有。更不用说,写什么调查报告了。无论是夸大称颂还是客观叙述,都不是她这种身份卑微的人可以做的。”
“有些东西是见不得光的。连提一下,都不行的。管你到底是褒还是贬,尤其是那些牵扯众多的生意。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让你讲话,你再讲话。不让你讲,那就不能讲。不懂规矩的人,总要学会慢慢懂的。”
命运似乎早已埋下了伏笔。
目的地不同的人,就算有再多的交集,也是难以成为朋友的。
就连过往的交集,也没有了温馨的氛围,反倒像是彼此间观念的较量。
付杨听完淡淡地“嗯”了一声。
容青千愣了一下。
虽说她并不意外付杨知道这些,但他的反应也太过稀松平常了。
“你讲得很不错,可惜,沈如霜并不是被你所描述的人打的。她是被和自己同样处境的人打的。毁掉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从来不是居高临下的打击,而是让同病相怜的人自相残杀。”
一股寒气涌上了容青千的背脊。
“怎么做到的?应该不只收买这么简单。”
“资源匮乏的人,自尊心是很强的。打人的那个男孩子的父亲,是那里的黑工,也是提供资料的人之一。性格坦诚又朴实,他是真的相信,这些孩子们,有一天,会用自己所学的知识,改善行业的大环境,让阳光照进来。他很喜欢有知识的人,对他们寄予厚望。”
“因为自己从来不背叛别人,也就没有想过自己被谁背叛的问题。无论谁来问什么,都是坦诚地讲述着现状。其实是很好很好的人,就是因为好才会沦落至此。”
容青千觉得心里有些堵。
她清楚地知道这种情绪不是怜悯,但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被自己的孩子背叛了。”
“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个男生因为学习好,被安排着和班里家庭条件好的人住在同一个宿舍,其中有人家里是做相关产业的,只不过不是他父亲所在的那家。那些人反复地刺激他,侮辱他,嘲笑他,他不敢攻击宿舍里的人,只能去找那个揭露这一切的人发泄。他不认为父亲的艰辛有什么记录的价值,甚至觉得是自己一生的耻辱。”
“那天,他们是在自习课上闹起来的。一个气急败坏地骂对方,是没爹妈的孤儿。一个不甘示弱地骂对方,是懦弱的疯子。一个撕心裂肺地质问对方,有本事去改变啊,只晓得写东写西的人都是铁废物。既然没能力改变,就不要摊到明面上来。当时,沈如霜听完就沉默了。”
“那后来沈如霜没有再说什么吗?”
“没有,在她沉默思索的时候,已经被对方打了。她也有跟对方动手,只是没能打得过。其实,她也觉得没能力改变的人是废物。”
有些话是很难反驳的。
因为无法改变现状,找不出解决办法,所以丧失了为其发声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