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稍稍得到平缓,邴辰轻挣了两下,才脱离开黎简的“禁锢”,月光在路灯的配合下被镀上一层昏黄,落在丁捷的头发上,让此刻的邴辰有说不好的复杂情绪。
朝丁捷蜷缩着的位置走了两步,邴辰仰头望天,声音里写满了心灰意冷:“你没有资格来干涉我了”
你没有资格来干涉我了
径自朝车的位置走去,黎简立在原地,不知道是该打车走还是去看看邴辰的状态。
拉开副驾驶门的时候,邴辰趴在方向盘上,黎简看不清他的脸,但周身散发的低沉让人无法忽略。
小心翼翼的坐上车,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邴辰紧握的拳头即使在如此昏暗的光线里,依旧看得出异样,红色的印记不知是血还是划痕。
半晌,邴辰才缓缓抬起头来,目视前方却眼神空洞的说了句“抱歉哈”。
“你还好吧?”黎简打量着邴辰的情绪,拿不准自己在这时候开口问这问题是对是错。
“呵呵,”邴辰勉强挤出点声音,对他的问题不置可否,扭动车钥匙,发动了车子。
车辆飞奔向前,一路披荆斩棘般荡开夜色,霓虹与喧嚣在邴辰的视线里一一褪去,他背靠着座椅,单手搭着方向盘,面色如灰。
黎简坐在副驾驶上,佯装着正常,可心底的慌张骗不了自己,夜色里、密闭的车内、尤其是此刻司机的纷乱的情绪,这一切的一切,让他害怕,更让他惊恐。
细密的汗一层层沁在额头上,勒紧的安全带也带不来安全感,黎简扬手抓着车顶前扶手,直到车子停在了自家小区的大门口,他依旧没太回过神来,心脏好像要跳出嗓子眼,惊慌迟迟得不到安抚。
正常情况下,邴辰作为“司机”,是会发现身边人的异样的,只是这个夜晚,对于他更为艰难,所以整个过程里,他并不清楚黎简的心理活动。
“今晚谢谢了,”邴辰扭头看了看黎简,四目相对的时候,黎简才发现邴辰的唇色染上一片惨白,像失血过多的病人,让人胆寒。
“你是不是不舒服?”黎简不受控的皱眉,“你看着,不太好。”
邴辰缓慢的摇了摇头,轻微阖眼的细节暴露着他的疲惫,不知道是被绝望所连累还是仅仅因为刚刚痛打丁捷而消耗了过多体力。
“他的话,你别介意,”邴辰顿了顿,声音里透着无力,“他就,那么个脾气”。
“卧槽!真是血啊!”黎简压根没在意邴辰的话,视线始终落在对方苍劲有力的手背上,昏暗里看的不大清楚,如若不是邴辰的肤色过于白皙,那流动的血液是很容易被忽视的。
“我就说看着不太对劲,像有什么在动呢,”黎简缩回触碰到血液上的手,声音迅速拔高了两度,惊慌着抓过被自己坐在屁股底下,已经压扁了的纸抽,试图给邴辰包扎一下或者说止止血。
只不过当纸巾被扯出后,他实在不知该如何下手,看这个出血量,可不像小伤口,如果只是一道口子的话,那么开车过来的时间里,血液就应该自动止住了。
“没事儿,”邴辰从正在发愣的黎简手里拽过纸巾,刚想胡乱裹上的时候,黎简再次将纸巾拽了回去。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黎简一连说了好几个不行,“你这个伤口肯定不小,不能这么处理,走走走,我带你去社区医院。”
“不用,裹上一会儿就止住了,”大概是受情绪所扰,邴辰此刻压根就没觉着疼,事情挤压在一起,让他只想喝大酒或抽大烟,伤口如何处理已然成为了无足挂齿的小事。
“别废话,快点下车,一会儿医院好关门了,”黎简不等邴辰反应,已经从副驾驶上下去了,下一秒,邴辰的车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走啊!”
“哎呀,真”不用二字还没说出口,黎简探出的左手已然抵达了安全带的卡扣位置,突然涌进视线的侧颜让邴辰有一刻的愣神。
太长一段时间里,除了丁捷,他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如此靠近过。
黎简的碎发迅速划过邴辰的面颊,气息不受控闯入鼻腔内,下意识的反应,邴辰竟然屏了屏呼吸,只听“叭”的一声,安全扣被弹开,面前的空气重新恢复清新,还不等再次说出拒绝的话,邴辰已经被黎简从座位里拽了出去。
“你可真牛,你感觉不到痛吗?你体内的神经难不成是摆设吗?”黎简一边拽着他往前走,一边不理解的扭头问他,“我说你这嘴唇怎么撒白撒白的呢,你该不是流血过多吧?”
“嗯,”邴辰边说边点了点头,“要不还是回车里看看吧,没准血流成河再把我车给淹了。”
黎简说这话的时候没太过脑子,使得邴辰怼回来的时候,让他愣了愣神,有那么一瞬间,还真认真思考了下这话成立的概率,当然,转头他就发现自己落入了对方的讽刺里。
“你!真是的,太太不识好人心了吧,”黎简扭头“啧”了声,“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居然还挖苦我。”
“哈哈”邴辰的唇角终于扬了扬,“要按你分析的,我估计得流血流一盆了!”
纵使二人思路对不上,但邴辰也没拒绝去医院看看的好意,刚刚不觉得,可这会儿被风一吹,重回正轨的脑回路也就接收到了疼痛的信号,如果仔细品味一下,似乎还觉得整个右手都带着点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