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地图说:“照我指的路走就行。”
等她驱车上了主干道,赵聿生才缓缓抽离左手。
他在盯她出神的侧脸,温童全神贯注时总是格外沉静,一门心思扑在手头事上,生人勿近。她虽然本质是个毛躁的、元气无比的二踢脚精,可偶尔也有眼下这么自持的一面。
白到失真的颈肤上,发尾像墨泼上去。赵聿生瞧不清上头还有无那两天孟浪过后的痕迹。
“告诉我你录了哪些内容?”他目光落回手机,冷不丁追究,用毫无平仄的语气。
温童后知后觉,原来从日本到此地,这些天他一直在找拿问她的独处契机。
“那赵总说说看,希望我录了什么?”
她学舌他的世故话术,又侧过脸来笑笑,是那种下属朝上司的公式化笑容,见礼又疏离。
“我希望什么又不作数,”赵聿生有点烦躁居然擒不住这人,眉间不耐一秒无,他松了松领带,“不如我来分析一下。倘若我是你,我自然就录全程,左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证据提请举报,参我一本潜规则之名。
这样一来能帮你父亲铲除异党,你得到他赏识;二来,你也再不必受眼中钉的气。更豁出去些,还能把录音内容上传sns,借机造势炒一把冠力。
只要令尊舍得牺牲的话。”
“想得不错,这样的确一劳永逸。”温童心脏直突突,很不受用他话里的托大意味,她还是佯作镇定地点头,不驳他所有揣测。
“然而,”话锋一转,“凭温小姐芝麻点大的出息,即便我全程脱光了配合你上镜,你怕是也没胆色摁下录摄键。”
十字路口信号灯跳红,温童怒气也到了阈值。车一停她就扭头对他,“我要是当真录了呢?”
“还真真是七情上脸的性子,”赵聿生轻淡失笑,扬臂拍下遮阳板扳向她,“照照镜子,很红。”
不等她言声,他目光瞧入她眼底,复又道:“且不说你假设语气就坐实了不成立,就算你录了,照你见风就是雨的性子,这会儿早把录音贴我耳边放了。”
某人刻薄而不自知,温童气得要咯血。她无从辩论,他就打蛇随棍上,“我只拎不清一点,你明明打心底反感你父亲的行为,结果却言行不一地复刻他,是为的什么?他做什么看在你眼里都是不香的,变成你的又成了好东西。”
“拿来治你,不需要上台面的道德手段。”
对面人有一刻空拍,身子微趋过来,扪住她挡把上的手,“治我?”
他重复这二字,不无听笑的口吻。
眼前一度气头上逞能的人,此刻泄气低下头,眉头微微曲着,双肩隐约还在抖。赵聿生不由矮下些寸目光,要确认是否又说哭了她。
“实际上我也不稀得你录音笔里的内容,有没有包括前面那场重头戏,总归就算有,它也中伤不到我,最不济我罪上再加一等。倒是认真想想,你要真把它披露出去,不论能不能伤敌一千,你自损得可不是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