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就一直在飘的小雪持续到了今天晚上,密密匝匝落满盛檀的睫毛,盖住眼前虚实不清的景象,她想起苏白杀青前,最后一幕戏的定格,跟现在何其相似,那就是她跟他的结局了,无论戏里戏外,都是一样。
盛檀摊牌的话说到一半,就已经看不到陆尽燃的反应了,即使视野模糊,她还是平静到近于冷酷地睁着眼,没有表情,仿佛这个冬天里轰烈发生过的一切,都被一笔勾销。
她往后退了一步,笑痕挑得比之前更深:“你看错了我,我也看错了你,算扯平吧,以后我跟你就没有关系了,我终于不用再假装爱你,我早就受够了。”
盛檀听见风声,自己涩重的呼吸声,身后闻祁惊喜的笑意,还有她面前,陆尽燃折磨耳朵的低喘,含着压抑的颤抖,一下一下刺得人发寒。
闻祁推了下眼镜,开门下车,走向盛檀,语气温柔,却字字锥心:“檀檀这么清醒,没被利用太深,哥很欣慰,也不能怪你,漂亮弟弟段位太高,拿假身份接近你,故意骗你上钩,想玩你,防不胜防,檀檀,你以前是有什么对不起他吗?让他这么费尽心机来耍你?他跟你爸的新欢是一伙的吧,该不会你爸这次这么着魔,也有他策划?”
盛檀冷笑一声。
闻祁越靠越近,和缓地引诱:“别生气了,一场假恋爱而已,都过去了,你跟我闹了这么长时间脾气,也差不多该消气了吧,走,上车,我送你回去。”
盛檀动不了,她一双脚像被雪冻住,血液都不会流通,迈一步,腿就虚软得差点摔下去。
闻祁伸手去搂她,想趁机把她拉怀里,他手悬着还没等落下,神经猝然猛跳,头骨发麻的威胁感急剧袭来,一眨眼就铺天盖地,他本能想避开,根本来不及了。
没站稳的盛檀被陆尽燃大步冲上来一把抱住,拨到身后,用后背挡着她,他绷白嶙峋的拳头毫不犹豫挥下,重重打在闻祁那张矜贵的脸上。
闻祁养尊处优,久居上位,什么时候挨过揍,反应不及地往后一栽,砰的撞上车门。
陆尽燃五指抓住他领口,揪着提起,又往车上狠厉一砸,扯着他甩向积雪的地面,他眼镜啪的一声滑落。
年龄相差十岁的两个男人,陆尽燃比闻祁高出一截,他踩着雪走向他,鞋底碾过镜片,闻祁下意识后仰,生平第一次被如临悬崖的剧烈窒息感扼住。
……他不正常!
什么温顺干净,跟他本性天差地别,他分明是会下死手要人命的眼神!
“想碰她?”陆尽燃垂眸盯着闻祁,眼底深黑的墨要滴出来,“你配吗?我早就想揍你了,等到今天算是晚的。”
闻祁嘴角溢出红色,满脸死白,屈辱激得他头脑充血,维持不了身份体面,他一瞬失去镇定,踉跄站起身,摸到路边一个装饰用的户外落地灯松动,极力拔起,沉重金属照着陆尽燃就砸过去。
盛檀浑身冰封,四肢僵得迟缓,嘶声阻止:“闻祁!”
陆尽燃抬手
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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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顿时疯涌出来,染红衣袖。
他好像没有痛觉,在闻祁要开裂的眼睛注视下,手背青筋狰狞,凶暴夺过那盏灯,闻祁腹部在灯的撞击下刀搅般一疼,再次跌倒,直不起来。
闻祁完全是看怪物的目光瞪着陆尽燃,他大口粗喘着,不管考虑哪方面影响,他都不可能报警,只有强摁怒火,给盛檀加码:“檀檀,你亲眼看见了,这才是他真面目!他给你表现的那些都是装的!”
那盏灯哐当坠地,陆尽燃流出的血也顺着指尖滴进雪里。
他回过身,看着苍白的盛檀,血丝堆积的眼尾弯了下,把手抬起来,上面的红触目惊心,他偏了偏头,很病态地轻声说:“姐姐,你看,我受伤了。”
盛檀眉心拧得生疼,五脏六腑都在战栗。
她对他的伤视而不见,陌生疏远地回望他一眼,曾经有过的波澜情热就像泡影,从没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