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心地说道:“晚上吗?”
她不好意思地讲道:“白天。我白天,也很喜欢睡觉。”
“妈妈把我从床上拎了起来,带我去见容青千和她妈妈。我特别害怕见到陌生人,胳膊挡在脸上就没有下来过。”
羽轻瓷再回想起那个时刻,觉得简直像噩梦一样。
更恐怖的是,噩梦成真了。
她毫无准备地暴露在了陌生人眼中。
“容青千的妈妈对她很严格,要求她以后在我面前,尽可能地讲我们这里的语言。她妈妈还给我们安排了近两个月的行程。细化到要去指定的地方,去看哪一场戏,去哪个特色的酒楼吃饭……”
许慕白之前也被安排着做过类似的事情。
不过,那是在其他的国家。
出于必要的礼仪,在交流的时候,难免会提一些对方感兴趣的东西。
只是要掌握好度。
不能什么功课都不做,讲一些比较浅显的东西。
那样不仅会让人觉得敷衍,还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因为很熟悉这样的行为,他忍不住提醒道:“她妈妈好像并不是真心喜欢我们的文化。每选一个有预谋的地方,更像是在储存今后的谈资。”
她小声地说道:“那天晚上,我也是这样和妈妈讲的。”
“然后呢?”
“妈妈说,她不找我做玩伴,也会找别人。互相利用,互惠互利。省得我整天在家睡觉,荒废大好的时光。”
许慕白忽然觉得,阿瓷好像真的只听妈妈的话。
无论多害怕的事情,只要妈妈要求她做,她都乖乖地去做。
她对沈如霜毫无保留的信任和言听计从的诚恳,让他疯狂地嫉妒又害怕。
“如果只是去玩的话,我们都可以省些力气的。可大人们给我们规定,必须要写详细的报告,记录每天的行程和心得体会。报告会交给对方的妈妈看,只能用对方熟悉的文字。”
“每天在到达规定的地点后,晚上都要耗费很长的时间写报告,写完我们还会交给对方检查一遍。因为彼此都有太多错误,总是修改到很晚才睡。为了让对方尽快地掌握各自的语言,白天只能尽可能多的交流。”
“最困难的,是戏曲部分。为了方便她理解,我需要在前一晚,把故事脉络讲给她听,普及手势和目光的变化,服饰和角色的定位。”
许慕白想起容青千给她的奇怪称呼。
“她一见到你就喊你驸马,也是从戏曲里学来的吗?”
她点了点头:“我们每去一个地方,都会去当地的剧院。她说自己最喜欢的就是《女驸马》。”
“其实,我也很喜欢。身着大红袍子的驸马,一颦一笑都那么灵动,就连甩个袖子都好看极了。尤其是唱到‘帽插宫花好哇好新鲜’的时候……”
“容青千想了半天,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只能用生硬又欣赏的语气说,好,好啊。她激动地问我,那种感觉是什么?我说,是意气风发。”
好可惜。
他看不到她眼中的世界,看不出那样细致的表演。
只能从记忆里精炼的唱词中,试图去感受她所感受到的东西。
“她觉得,驸马应该和公主在一起。还说,如果我去考的话,也能考个状元回来。她想有一天也能看到我意气风发的样子,之后就开始玩闹着喊我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