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立洪连忙站了起来拱手道:“这都是奴才分内事,不敢言苦。”
“你办事我都是放心的,下去吧。”
潘立洪侧着身退了下去。
秋月给王元儿递上一个粉彩点翠窑瓷茶杯,小声道:“二奶奶也没必要为了那起子没见识的人生气。”
王元儿抿了一口茶,道:“我哪是为了他们生气,只是心疼容仪娘娘,凭白为了我担了那恶名罢了。”
若不是她,自己的妹妹又如何被人说之妖言惑众?
秋月一怔。
“奶奶,候太太和兰小姐来了。”夏雨进来禀道。
侯太太,便是春儿,因为王元儿都嫁了,称春儿的称呼就改了,春儿上面没有公婆,她自然就成了太太。
“快请到我屋里去。”王元儿吩咐下去。
……
王春儿是带着丹儿姐妹俩来的,还有兰儿,几个丫头规规矩矩的给王元儿请了安,便被小丫头领到初哥那边厢房去玩。
“大姐,这迁移的事,我心里实在是不踏实,你说会不会出什么岔子?要是这山蛟不发,清儿会不会被砍头?”王春儿眼皮下一圈青黑,可见是这些天都没睡好。
当初听到镇子的人要迁移避灾的事,她很是吓了一跳,当时就上门问了王元儿究竟。
王元儿自然也不会和她说了真相,只说崔源亲自探查过,只怕这山会发蛟,半真半假的糊弄了过去。
“刚刚潘立洪给我回话了,和咱们家交好的,如今都往通州或投靠亲友去了,你放心吧。”王元儿温声安抚:“至于清儿,她既然敢说出那样的话,自然是都安排好了后路的。”
王春儿捧着茶杯,道:“我始终不敢相信,咱们镇子会被冲毁了的,那可是我们自小到大生活的地方。还有爹娘的坟……大姐,我只要想一想,都觉得心里惶恐,当初过来,是给初哥贺百日。如今,竟是回不去,我们的家,可都在那,万一……”
她的眼圈渐渐的红了,放下茶杯,抽出帕子摁着眼角。
王元儿叹了一口气,道:“你只要想着,只要人在,家才会在。”
王春儿点点头,抽噎着道:“侯彪说,只怕他那会儿是不会到京中来的,我……大姐,我心里放心不下。”
侯彪是市舶司衙门的衙卫头儿了,这会儿,只怕是真离不开的。
“他身手敏捷,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才是,你也别太担心,仔细照顾着几个孩子才是。家里的东西可都运过来了?”王元儿岔开了话题。
“陆陆续续都运到了,都是些容易运的东西。”王春儿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又问她:“阿爷阿奶他们在蓟县可有问题?要不要把他们接回京里?我听说福全他们也是要去蓟县的,许氏也快要生了。”
“接过来却是不成了。一来这天是越发不好,路况也不好,二来阿爷阿奶他们年纪都大了,接他们回来,只怕更奔波。蓟县倒比长乐镇要强些,应该没什么事,就是没个安宁就是。”王元儿淡声道。
“想不到到了这年纪,他们才要离乡别井的。”王春儿有些黯然。
王元儿也是眼神微黯。
谁知道还会有这样的天灾呢,若不然,谁会在花甲之年还四处奔波?
“估摸着最欢喜的怕是二婶了,她只怕是有了大借口留在蓟县了,可惜了二叔他们那个刚住了不久的大宅子。”王春儿又道。
“可谁说不是呢!”王元儿轻呵一声,眼睛眯了起来,道:“只怕这会子我们王家算是真的分支了。”
既然宝来他们留在了京城,那以后定然都是在这边过日子讨生活的,二房的人呢?二叔如今升任了知县,大概以后都会在蓟县吧,便是要来京城,只怕都要好些日子了。
就是不知道这灾过去了,阿爷阿奶他们还会不会再回到长乐镇过日子。
“大姐,你说,咱们长乐镇,真的会受了涝灾会被毁掉么?”王春儿的声音如同在天际一般传过来。
王元儿看着窗子外头下着的大雨,有些恍惚:“谁知道呢,或许会,或许……”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这山蛟会不会发,镇子会被毁成什么样,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