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送你点什么吧?”顾长愿在边庭对面坐下。
边庭从面碗里抬起头,眼睛闪亮闪亮的,比食堂的日光灯还亮,让顾长愿忍不住笑。不过,送什么呢?要是在嵘城他还能去商场挑挑,可这岛上什么都没有,他又成天待在实验室里,总不能送滴管和培养皿吧?要是以后边庭回了部队,想他了,拿出一个培养皿……
顾长愿一想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琢磨了半天,忽地起身:“你先吃,等我回来!”
他跑回宿舍,在抽屉里翻了翻,揣了东西就往回跑,到了食堂,边庭已经等在门口了,站得笔直,像一棵白杨树。顾长愿扑哧一下笑出声,指着老屋:“走,去那儿!”
两人有些日子没爬上老屋了,都点些激动。天台上晒着士兵们的床单,风一吹,猎猎翻飞。顾长愿找了一块光线充足的地方,朝边庭招手:“来!”
“在岛上生活太久,都忘了有这玩意。”顾长愿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个手机,无视边庭的错愕,拉着他脸贴脸拍了一张。
咔嚓!屏幕里定格了顾长愿笑盈盈的和边庭僵如铜像的脸。
“哈哈,”顾长愿大笑,“你好像上庭受审哦!”说着又揽着边庭脖子拍了两张,嘴唇贴在边庭脸上,边庭一僵,站了个比阅兵还直的军姿,顾长愿笑得肚子都痛了。
顾长愿拍上了瘾,连着拍了七八张,一边挑照片一边担心:“这个能发给你吗?被看到会不会有影响?”毕竟边庭是军区大院出生的,根正苗红。
“不会,发我。”边庭激动地说。
顾长愿笑了笑,加了边庭微信,连加了几次,偏偏加不上,哨所里除了专用通讯网络外,其他地儿都没信号。边庭急了,来回搓手,顾长愿揉了揉他的头:“没事,等回去了我就发你。”
边庭撇嘴,痴痴望着手机里的照片,忽然说“等我一下,马上”,说完跑到墙边倏地翻了下去。顾长愿吓了一跳,凑上前,却见边庭顺着铁梯唰唰几下落了地。
不是吧?四楼就这么跳下去了?!
不一会儿,边庭攀着墙爬上来,举着一个老旧手机:“我的手机,再照几张!”
边庭站直了,整了整衣领贴近顾长愿,顾长愿愣着没动,边庭着急,说,照呀。顾长愿嘴角一弯,忽地扯下边庭的衣领,吻了上去,也不知是阳台的风太轻,还有阳光太和煦,两人吻着就分不开了,边庭还怕身上脏,不敢搂着顾长愿,吻着吻着心底那点儿顾虑就跟燕子戏水一般掠去了,亲得干柴烈火,气喘连连。
过了许久,两人并排躺下,又连拍了七八张,顾长愿贴在边庭的胸口,望着湛蓝的晴空。风细细吹着,边庭心里舒服极了,忽然瞧见裤腿上沾着什么,阳光照在上面,亮闪闪的。
是一片叶子。
确切的说,是一片碎叶,指甲壳大小,绿油油的,沾着毛刺,边庭觉得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是某种藤蔓的叶子。”顾长愿凑过来,可惜太小,看不出种类。
边庭左看右看,越看越眼熟,鬼使神差地把叶子带了回去,一直到晚上,想起平头约他打牌,才把它搁在桌上,拿了茶杯压着。他牌技差,又心不在焉,一路输得只剩裤衩。回到宿舍,瞟到桌上的叶子,怔了好一会儿,换了一身衣服,套上枪走出门。
翌日一清早,平头叫醒顾长愿,说接医疗队的飞机三小时后就上岛,食堂特意准备了蹄花汤,请医疗队好好吃一顿,顾长愿这才知道边庭一早就出去了。
“是夜里出去的。”何一明纠正,他半夜醒过一次,边庭就不在了。
“出去了?”平头大惊,昨晚还一起打牌来着,怎么就出去了?他抓了守夜的士兵来问,士兵说边庭大概是夜里两点走的。
顾长愿:“他去哪儿了?”
“带了钩子和枪,应该是去雨林了。”
平头:“半夜去雨林做什么?”
“不知道啊,他说去看看。”
“有什么非要半夜去看的?何况都要走了……”平头嘀咕,觉得这事忒蹊跷,岐羽和边庭一前一后半夜去了雨林,岐羽是去看婳娘,边庭又是为了什么?总不会也是去祭拜婳娘吧?顾长愿更是担心,草草喝了几口汤就到哨所门口等着了。
早餐后,平头让换班的士兵先去镇上,他陪顾长愿在哨所等消息,打算再等不到就去雨林找。顾长愿还想走之前和岐羽和孙福运告别,尤其孙福运几次说要跟着医疗队走,虽然真的没法捎上他,但不打招呼就走了,不厚道,还有凤柔,那丫头也想走,总得把话说清,可现在被边庭失踪的事一搅和,顾不上那头了。没多久,高瞻先回来了,说是来送行,一听说边庭不见了也吃惊:边庭一向纪律严明,怎么会明知道要走了还乱跑?
“时间不早了,去找找看吧。”高瞻说。
话音刚落,就听一阵机翼轰鸣,接医疗队的直升机比预计的早到了半个小时。机长是一个老连长,听说丢了人也纳闷,高瞻一个头两个大,一边安抚老连长,一边叫平头带人进雨林去找。
顾长愿虽然着急,但帮不上忙,实验室里好些医疗器械要搬,还有小猴子得小心看护着,他忙着收拾,只能盼着平头把边庭带回来,结果还没等平头走出操场,就听一阵急刹几乎划破所有人耳膜。换班的士兵发了疯一样,开着皮卡车一路横冲直撞,直接刹停在一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