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缓缓顺畅,但胸口仍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迟滞,他伸出手去,掀开了车帷,外面一匹黑色骏马正款款离开,只留下一个英伟的背影。
他目光看着那匹马,又越过了那马,看向后面马后面的珍宝阁。
“停车。”他说。
片刻,他从珍宝阁走了出来,手上多了一串珊瑚玛瑙手钏。鲜红灼目的手钏落在他手腕上,仿佛将梦境中那抹殷红一并遮掩,他重新上了马车,却觉得心潮难平。一手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伸手转过手钏,一颗一颗。
有什么断落的线在脑海中缓缓相互接应。
他还记得今日在宫中当他试探说出那句他们之前认识的话时,温宣鱼一瞬无法掩饰的恐惧,她在害怕什么?
女人对男人的恐惧,要么来自陌生,要么来自熟悉。
他们算不得陌生。
而他和温宣鱼的相处,他从未暴露过丝毫过分的想法,那么无论从哪一方面,都谈不上会让她产生这样的情绪。除非,就如同他冥冥中感觉的那样她曾经认识他,在上一世?
荒谬。万淼打断了这个并不切实际的想法。
子不语怪力乱神。
但他很清楚一点。
无论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想要什么。
“荼定。”他叫。
随从立刻驱马到了窗边。
万淼慢慢道:“重新再派人去一趟金淮郡,我要确认孟沛是真的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随从立刻领命退下。
玄安问:“公子,现在我们是直接回府吗?”
“去温家。”他道。
矫健的黑马在孟府后面的巷子停下的时候,四周都安静极了,这一片府邸被清算的时候里面的血流的太多,又请了法师做法,封存后并未再行赏赐他人,后来便一直空着。
孟沛下了马,然后伸手将温宣鱼抱下马来。
府门上面残旧的封条早就已被风雨散开,微掩的门户一片漆黑。四周只有马的呼吸声和风呼呼吹过的声音。
死寂不似生者踏足之地。
四周完全漆黑死寂一片,连月光都被巷道的古木遮盖了一半。温宣鱼下意识有些害怕,她转头看了一眼孟沛,年轻人目光沉寂,却只是站在门口。
曾经一府百多口,只剩下一老一小。
而现在回来的唯一一人,身上却还带着大雍皇室标记的甲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