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已是弩手指挥使,还怕她干什么。死了一个慕容钧,现在慕容家几脉都要为新位置打起来,太后都气病了,终于没人来管朕了。朝里那些人也是,这不动动手,真以为朕是个软柿子,你看今日那几个死老头子没有,那不安害怕的样子,朕看了心里着实痛快。”
车马走在路上,睿帝撩开马车帷幕,看向外面,他想起那一次和万淼出来,曾经遇上的那个年轻柔软的民妇,想起了他们当日在大街上荒唐销魂一幕,不由心里发痒。
“仲霖,朕近日才发现一件事。女人还是得要成过亲的方才有味道。”他扔下护军的头盔,“那朱贵人带来的那个陪嫁,当真是别有滋味,哪里像那些宫中板正的女人,一点放不开,什么都怕。”
睿帝开始讲起那沈瓷的花样,说着说着想起了万淼:“你都提议给别人赐婚,自己呢?爱卿可有心仪之人?”
万淼还没说话,睿帝立刻提醒道:“不可欺君。”
万淼便道:“国事未了,怎谈家事。”
睿帝看他神色,不由好奇:“怎么?难道爱卿心仪之人已另有归处……”
他的声音忽的低下去,万淼抬头却看睿帝正拉着车帷,呆呆看着什么。万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面色微微一变,只看不远处带着个小丫鬟的温宣鱼正站在路边,正和一个牵骆驼的胡商说着什么,那骆驼身形高大,挂着驼铃,正摇头晃脑,而温宣鱼换了一身妇人装扮,仍掩不住一身少女气息,相得益彰,十分颜色,千般动人。
睿帝缓缓笑了起来:“这一趟没有白来。”他向万淼,“去邀那小娘子过来,朕有话同她说。”
万淼道:“如此装扮,应不是寻常女子,陛下慎之。”
睿帝道:“宫中命妇进拜并不曾见过,想来不是什么重要的官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帅师之滨莫非王臣,而这天下的女子,谁又是朕不能碰的?”
他看温宣鱼似要走,催促万淼:“去!”
万淼却不能拒绝。
他不得不要离开马车,即使这马车是万家的,即使他现在已是这样的地位,即使这样的主上昏庸无德,但只要是主上吩咐的,他却不能拒绝。权利啊,丝丝毫厘的差距足以断人生死。
万淼沉默了一下,道:“这女子臣相识。”
睿帝表情一下有些僵,顿了顿:“这就是爱卿心仪之人?……她夫君是谁?”
万淼道:“金淮骠骑将军孟思瑜,也是信阳侯的儿子孟沛。”
睿帝有些遗憾:“是他啊。可太后不让朕再去动孟家——”他眼睁睁看着那温宣鱼说完了话走了。
万淼这时问:“就算是谋反也不会动吗?”
“谋逆乃是株连九族大罪,国法之上,太后也不能再说什么。人年纪大了就会心软,当初株连孟家的时候可是太后亲下的懿旨,现在倒是怜悯起一个小儿来了。等等,你是说孟沛要谋反?”
万淼道:“陛下的赐婚圣旨下发下去,只要颛顼胜死得够惨,薛竟必然不敢进京,便是事实上的谋逆。一旦他反了,万家必然将其毙杀于骨关外。”
睿帝还没完全糊涂,有些迟疑:“要不再等等,此刻刚刚休战,若是再起战事,被北戎趁机南下……”
万淼道:“北戎此次南侵大败而归,薛竟已是事实上的金淮之主,若不趁此机会将金淮郡拿到自己手里,难道陛下忘了赵武夷?可知这帮武将为了权欲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第74章“很美丽对吗?”
圣旨送达薛竟的第二日,没有回复。
第三日,依旧如此。
孟沛诸人的离程均被延期,而肉眼可见的,各城门和外城巡视的城防军开始变多,现在便是温宣鱼出去,她身后的护卫都会被单独盯梢。
随着又有两个朝臣牵连进了颛顼胜的调查中,局势越发微妙紧张起来。
朝中像是绷着一根弦,谁也不知道会什么时候断裂。
第七日,薛竟仍旧没有回复。
此刻长安城中嗅到了血腥味的贵人们都开始悄悄和这帮武将划开了界限。
温仓后悔不迭,恨自己当日没有刚一点,若是拒绝了温宣鱼这桩婚事,现在也不必担心搭上全家的前途命运,他思来想去,将一心在家修仙的大哥叫了出来,前前后后叽咕了一晚上,决定借口父亲祭日,和大哥携母亲南下避难。
走自然不能全部走,若是全部离开,倒是显得自己心虚。
结果就在他迟疑这要不要带上将要新纳的那个美妾,便传来了消息,薛竟在蔚州起兵反了,一日之内,连克三城,声势如虹。
金淮军霎时立刻成了众矢之的。
长安城中一时之间兵戈战马铁骑和混乱同起。到处都在说这边又抓了人,那边有牵连的也被看守了起来。
街上跑来跑去,一会是人一会是马,更有趁机浑水摸鱼的强抢财物和放火。
温伟踟蹰了一下,还是换了一件不起眼的衣衫去悄悄瞧一瞧温宣鱼。
随着外面新的消息出来,说是有人正向着温府这边来了,温仓吓得脚软,从软塌爬下来,来不及叫自家大哥。
什么也来不及想,立刻收拾了细软,胡乱给滞留在宫中的温伟留了一封手札,叫上自己家的管家备车,和那还有些用处的温康氏直接上了辆马车,马车套上待要从后门出门的时候,他正好看见粉妆玉琢的小女儿小五和两个丫鬟在后院剪花,想了一想,直接让温康氏将小五抱了过来,同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