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灯神像熄灭了灯盏,全息影像中浮现巨大的水车翻斗,有如巨人砸下重锤,金色池水泼天盖地,整座城市在刹那间充满了光芒。
显示器中传来一道声音:“日出旸谷,上有扶桑。”
他们看到了日出时分的大都会。
考古学家中有一则传闻,据说大都会中存在着这样一座扶梯,从一层一直通往九百九十层,在扶梯上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剖面。
“传说竟然是真的。”钱多多看着远处的日出,喃喃。
赵没有端详着眼前的景象,突然觉得有趣,他们花了半宿的工夫深入一层,虽不算原路返回,却也是实实在在地再次升了回来。
这座扶梯平时是藏在大都会的什么地方?
他看到了上层区的大学城,当年他和刁禅在这里待了七个年头,上层区的街道建筑井然,比错综复杂的下层区有秩序的多,赵没有七年间可以说把大学城摸了个透,却从未见过这座扶梯的存在。
“钱哥。”他问钱多多:“你在大都会里见过这座扶梯么?”
钱多多摇了摇头,“我想到了一首长诗。”
“我文盲,什么诗钱哥你就直说吧。”
“中世纪最后一位诗人,但丁的《神曲》。”钱多多道:“诗人受维吉尔和贝雅特丽齐的指引,从地狱的入口层层深入,自上而下,最后由极深处重返天堂。”
就像他们抵达天门的路线,由上自下再至上的轮回。
钱多多手中的显示器再次响起机械的合成音:
“从地升天,又从天而降,获得其上、其下之能力。”
“下如同上,上如同下,依此成全太一的奇迹。”
文盲如赵没有并不能听懂这些玄言般的语句意味着什么,他看着陷入沉思的钱多多,食指抵上对方的的眉心,“钱哥,别想了,想多了头疼。”
他劝人的时候总是很喜欢用这句话——别想了。
如果说思考和理性正是人类的高贵之处,那么赵没有这种态度算什么?是逃避吗?是苟且吗?是盲目的乐观主义还是麻木不仁?
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钱多多看着赵没有,突然问:“赵没有,你不会感到恐惧吗?”
“会啊,怎么不会呢。”赵没有仿佛对这个问题有点意外,但他还是回答了:“恐惧的根源是对死亡的不释然,谁不怕死啊,当然,生理和心理性的畏惧是两回事。”
“那你怎么能够忍受不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