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文臣总是这样,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在宸极殿能凭三寸不烂之舌十步杀一人,却没有几个能够横刀立马,在沙场上杀敌。
叶浮光合上手中带着馨香的折子。
她转头看着旁边闭目养神、好像不是很在意朝堂这点纷争的人,过了会儿,主动伸长了手臂,将沈惊澜的手腕抓起来,给她把脉。
“嗯?”
纤长的睫毛动了动,那双极其好看的凤眸睁开,眼尾扬了扬。
叶浮光发觉她最近确实有在好好养伤,脉息一日比一日更好,便松开手,看向她,踟蹰片刻,主动道:“……你若此时想启程,车马慢些,也未尝不可。”
发觉小姑娘似乎犹豫很久才说出这句准允,沈惊澜却轻笑出声,“既这般不情愿,怎还准我走?”
她反手握住小王妃已经松开的掌心,脾气很好地低声道,“我不是说了,都听你的?你若不同意,我不会踏出这军帐半步。”
叶浮光被她握住的手腕都感觉到她指尖的热。
或许是她这些日子总被自己随手塞汤婆子,晚上睡觉也要把被褥压严实的缘故,不知不觉沈惊澜被捂得很健康,倒显得她自己像个冬日手脚冰凉的。
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这几日沈惊澜身体才刚好些,就每日晨起和她的亲卫们去校场早练,对比得在被窝里睡懒觉且不思进取的叶浮光是那么堕落。
她转开视线,不想被美人故意展露的示弱姿态打动,毕竟现在对方又没恢复到能随自己纵欲的地步,声音也跟着硬巴巴地:
“我知愈早回都城,于你愈有利。”
“我不想让你再打仗了,所以……现在就回去吧。”
让一切都早些尘埃落定,让她的心稳稳在胸膛里跳动。
看见她动作、听着她话语的人眼中情绪一滞,不知怎么,唇角的笑意更放松稍许,那痕迹也攀上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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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大军终于开拔。
因先前与大衹的战事,整个河间府边境一带的百姓为了逃开战火、纷纷南下,而今大军班师回朝,倒是省却了惊扰百姓的麻烦,而且先前被坚壁清野、收的田间作物,现在华北平原一览无遗,也让一些探子无所遁形。
只要行军时规划好路线,倒是更有利于这风雪隐匿她的大军。
然而就在回永安的路上,朝廷里却日渐变天,气氛愈发紧张——
许家案被翻之后,许乐遥经由雍国公引荐入朝,又有在北境辅佐岐王战胜大衹的功劳,一入朝就是五品的官,
()让一堆翰林看红了眼,然而她写的第一封折子,就搅乱了这一池的水!
如今先皇的棺椁停灵刚过头七,她就恳请监国的雍国公查当年燕城战事,足让那些文臣看清楚,岐王这一出戏,终究还是冲着他们来的。
她根本就没有接受他们的示好!
当年燕城的内鬼,被先皇沈景明掩盖下去的那些龃龉,她统统不会放过,她需要的不是被这些朝臣半推半就、捏着鼻子认下她的功绩,先请她回来当摄政王,再给他们时间培育一个足够让文臣集团满意的帝王。
她所要的,她都会亲自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