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和尚的声音既洪亮又很有磁性,庄严的经文竟仿佛在村子里激起了回音似的:&ldo;时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即从座起,偏袒右肩,右膝着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希有世尊,如来善护念诸菩萨,善付嘱诸菩萨。世尊,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佛言:善哉!善哉!须菩提,如汝所说,如来善护念诸菩萨,善付嘱诸菩萨。汝今谛听,当为汝说。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褥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唯然,世尊,愿乐欲闻……&rdo;
有理和尚每念几句,就向前迈出一步,额头没多久便大汗淋漓,似乎是因为什么而费了好大的力气。叶子和韩诤虽然焦急,却也不敢走快,只是紧紧地跟着和尚,而那些村民,却在庄严的诵佛声中慢慢地停了下来,一个个僵硬地立在原地,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仿佛是一座座古怪的雕像。
这短短的一段路,也不知走了多久,太阳却不动,依然是晨曦的微光影影绰绰地照耀大地,时间仿佛在这诵经声里停顿了一般。眼看着,离村口已经没多远了,有理和尚虽然还在念着经,那声音却明显地听出极度的疲惫来了,如同耗费了大量真元,虽然强撑着,却已经中气不足了。
叶子和韩诤全都听出来了,不由得暗自担心,但转头看看那些古怪的村民,却还都是呆呆地原地不动,又看看离村口也只有十几步远了,这才稍稍放下了心来。
又迈出了几步,眼看着村口近在咫尺了,有理和尚实在支撑不住,长长地吁了口气,看样子是要歇息一会儿了。
叶子急忙看了看身后的村民,见他们其中有几人稍微晃动了一下身体,还好一个人也没有走动。韩诤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叹道:&ldo;别说有理大师辛苦,我都累得不行了!&rdo;
叶子也长吁了一口气,见有理和尚回过点儿气来了,挑起大指,低声赞道:&ldo;大师,真有你的,这《金刚经》方才我念起来就一点儿用没有,你这一念,真是见神通啊!&rdo;
有理和尚白了他一眼,上气不接下气道:&ldo;我念也没用。经都是一样的经,凭什么你念就没用,我念就有用啊?&rdo;
叶子道:&ldo;这还用问!因为你是大师,我们只是凡夫俗子呗!&rdo;
有理和尚没好气道:&ldo;耍神通的那是巫婆神棍!经文是教人道理的,就像课本一样,哪有什么神通啊!&rdo;
叶子不解道:&ldo;那怎么你一念这经就把他们全镇住了?&rdo;
有理和尚道:&ldo;这还不明白么?并不是这经真有什么神通,而是这些人&lso;以为&rso;我念的这经有很大的神通,所以被吓住了而已啊!&rdo;
韩诤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惊声高叫道:&ldo;啊?!原来你念的这经一点儿神通都没有啊!他们是被吓住‐‐&rdo;
韩诤没能把话说完,叶子和有理和尚一人一只手立时把他的嘴给捂上了,四只眼睛同时狠狠地瞪着他!
三十二
叶子和有理和尚瞪完韩诤之后,现在,一共六只眼睛,变成大眼瞪小眼了。
&ldo;大眼瞪小眼&rdo;也还在变,没多一会儿,又变成三对对眼儿了,不是往中间对,是两只眼珠全往两边对,胆战心惊地观察着身后村民们的动静。
村民们果然动了起来,脚步迈开了,动作越来越快,只是脸上依然木无表情,眼看着就逼近了叶子三人。
韩诤低声提醒了一句:&ldo;你们说,咱们要是投降了,他们会不会优待俘虏啊?&rdo;
这一问,把叶子也问毛了,低声对有理和尚道:&ldo;韩诤说的有道理啊,咱们要是主动一点儿,那还能算是投诚,比投降要好,然后再争取个坦白从宽,大师你看怎么样啊?&rdo;
有理和尚还没答话,韩诤又对叶子道:&ldo;公子,咱们就算想坦白从宽,也没东西可坦白啊!我看不如这样,咱们不如争取戴罪立功算了,把这个和尚绑了,交给村民‐‐&rdo;
&ldo;呸!&rdo;叶子淬了一声,&ldo;你也太没良心了吧!&rdo;
韩诤垂下了头,羞愧道:&ldo;别怪我啊,我实在是被吓怕了。&rdo;
有理和尚总算开口了:&ldo;我本想害你们一回,看来,村民们如此执意相救,我也无能为力了,就此告辞!&rdo;说着,扭头要走。
叶子赶紧一把扯住了有理和尚的袖子,哀求道:&ldo;大师,行行好吧,求你好好害我们一回吧,害得越惨越好啊!&rdo;
韩诤也正要帮腔说话,突然身子不稳,侧歪了一下,险些跌倒,再看叶子和有理和尚,身子也都晃了两下。
三个人忐忑地交换了一下眼色,有理和尚疑惑道:&ldo;地震了?&rdo;
地震了!
但这个震法却和一般的地震大大的不同,脚下的大地如同是一只战鼓,被天庭的大力神奋力敲打,鼓槌既强劲又密集,敲击在鼓面上,隆隆有声。
随着这剧烈的地震声而来的,是一片浓浓的乌云,由村路的尽头,由山岭之上疯狂地涌了过来,势头之强,令人叹为观止。
这才叫前门拒虎,后门迎狼!
叶子和韩诤齐齐把头转向有理和尚。有理和尚轻轻一叹,道:&ldo;这不是地震。&rdo;
不错,这不是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