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石台寸寸碎裂,漫天的血色剑光自空中坠落,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起,只见数百个身着斗篷的修士自辽阔的大海中飞身而出,他们拉起手中长弓,寒芒闪过。
那羽箭携着磅礴灵力瞬间袭向了烟昀台上的修士,数个修士在那羽箭之下直接化作了一堆破碎血肉,血花飞溅。
滚烫的鲜血落在她的指尖。
一时间,修士的尖叫声四起。
那些长老见状,连忙飞身上前,想要阻止那些偷袭之人,却是被那漫天的剑阵逼地后退了两步,血色的剑光缭绕,那长老面色大变,当即厉声呵斥道,“什么人胆敢在我寻欢宗地界放肆?!”
“小心脚下,大家立刻离开!”
那些身着斗篷之人却是不答,只继续拉弓射箭,疯狂地袭击着坠入海中的弟子。
沉四手执双斧,连忙挡在了顾南挽的身前,只见他们脚下的石台骤然四分五裂,不过须臾,二人身下一轻,便已随着那奇石台坠落,数条巨鱼骤然从海中一跃而起,疯狂地袭向了他们。
顾南挽眼睁睁地看着她与戚无宴之间瞬间拉开了距离。
沉四一拳砸烂了几条巨鱼,冰冷的海水飞溅,沉四动作略有些迟缓,漆黑的雾气于顾南挽的指尖蔓延,她扛起棺材,一棺材砸憋了一条锯齿鱼的脑袋。
方才还勇猛无匹的沉四,这会儿却是莫名其妙地便身形僵硬,他的神情有些呆滞,连动作都慢了下来,顾南挽抡起棺材又砸死了另一条向他们冲来的人面魔鲶。
她抬起头,便见方才还平静的海面现在却是早已掀起了万丈波涛,数只海兽自海底涌出,布满吸盘的触手宛若利剑一般,穿透了一个又一个的修士,他们疯狂地吞噬着那些修士的血肉,殷红的鲜血瞬间染红了海面。
沉四几人已经像块石头一般,一碰水便硬邦邦地沉入了海中,他们的神色略有些呆滞,顾南挽则是被那巨浪卷携着,她挣扎着浮出了海面,又立刻被那巨浪拍入了深海之中,她抱着那棺材浮在水面之上,一手死死地拉住沉四的胳膊。
她抹了把脸上的海水,几乎睁不开眼睛,眼底一片涩意。
戚无宴站在一块碎石之上,脚下海浪翻滚,四处皆是一片令人作呕的咸腥味,冰冷的水珠四溅。
若是平时,戚无宴定会头也不回地离开这片海域,任由沉参他们在那水下埋个一年半载。
他讨厌海水。
呼啸的海风卷起了他银色的长发与宽大的衣袍,猎猎作响,他立于半空之中,目光一转,却见顾南挽拉着沉四坐在棺材板之上,她一棺材砸烂了一条鱼的脑袋,一条半人长的礁鱼悄无声息地自那幽深的海底探出头来,冰冷的鱼目死死地盯着顾南挽的身后,而后抓住时机,猛地袭向了她的后心。
那海兽亦是盯上了这个角落,厚重的触手瞬间穿透层层碎石,瞬间袭向了顾南挽。
戚无宴眸色暗了暗,他的身形一闪,骤然化作一道灵光,跃入了那血色的大海之中。
咸腥的海水涌入鼻翼。
顾南挽被那巨浪拍入海中,她若是一人,定然不至于这般狼狈,可她身边还有一个神色呆滞肢体僵硬的沉四,顾南挽这会只觉她似是拽着一个沉重的秤砣一般,她猛地喘了口粗气。
却察觉到一条布满吸盘的触手瞬间穿透层层海浪,刺向了她的胸口,顾南挽面色微变,她忙扛起手中的棺材,狠狠地砸向了那巨大的触手,一时间,一道刺耳的惨叫声响起,那触手的一端瞬间爆出无数血雾。
顾南挽亦被那海浪再度埋入海底,那海兽闻了血腥味,更是疯狂地向四处涌来,顾南挽屏住呼吸,微微瞪大了眼睛,她扛起棺材便要径直冲向那海兽。
却见一道微弱的金芒落于她的面前,她似是坠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结实的胳膊落在她的腰间,那人拖着她的身子,不过眨眼之间,便已出现在了千里之外。
这骤然腾空的感觉令得她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冰冷的海水涌入喉中,她几近窒息,眼前一片漆黑,那些嘈杂的声响渐渐消失,只余一道沉重的呼吸声,落在她的耳际。
身后的气息似乎比海底更冷。
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心间,她捂住口鼻,大脑中有片刻的空白,却察觉到一只有力的大手拖着她浮出了水面。
新鲜的空气涌入口鼻,她胸膛起伏,急促地喘息着,只觉得肺部都快憋炸了一般,冰冷的海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方才她精心挽起的长发早已被海浪冲散,凌乱地黏在她雪白的颊边,衬得她的脸蛋越发的小,莫名地有些可怜。
她微微转过身,便看到了一点黑色的长袍,银色的发丝落在她的身上,流于她的指尖,随着水纹缓缓浮动。
她一怔,便见戚无宴猛地自水中站起了身,他的银发与黑袍尽数被海水打湿,湿哒哒地黏在他修长的身体之上,清晰地勾勒出他周身的肌肉线条,他的手臂微微紧绷,肌肉起伏,死死地锁在她的腰间,水珠自他的银发间滴落,流过他的锁骨,而后缓缓地没入了他的长袍之下,再不见踪迹。
他微微拧着眉头,难得没了平日里的冷漠桀骜,反倒是有些不耐烦地甩了甩长发。
顾南挽的目光却是瞬间落在了他的头上,只见在他的银色之间,却是生着两个雪白的,毛绒绒的耳朵,此刻染了水,那耳朵有些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耳朵上的绒毛亦是湿漉漉地黏在了一起。
连耳尖都仍在滴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