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奉简和老乌贼一通争执,唐侨总算听出了门道:原来这只老乌贼的寿命已有两千多年了,在海底还是个条颇有身份的鱼。
她以前是龙宫的御用巫医,用巫力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可自打她用尽一切法子也没能让九公主长出龙角之后,龙宫就渐渐传出了“乌母巫力大不如前”的风声,后来就没什么人来找她看病了。
奉简身为科学发展观的传扬者,心塞地摸了摸自己的三角脸,却一本正经说:“乌母,你巫力深厚鱼尽皆知,可医理却粗糙得很。我与你说,我前些年被凡人渔夫捉去了,肚子上挨了一刀,流了好大一滩血,岸边的沙子都染红了。”
“那时我心说这条命是留不住了,正物色周围可以夺舍的身体呢,此时却又被另一群凡人救了去。他们在我的伤口上拿针线缝来缝去,竟然就那样止了血。”
奉简以现身说法循循善诱:“如今人间的医术很是先进,龙王让你去人间学习也是为你好。”
“哼!”老乌贼撇了撇嘴:“我们巫医一族的巫力乃是上天传承,为小公主生个龙角不在话下!偏偏龙王爷要去找凡人的大夫,宁愿天天喝奶也不愿意用我的秘制药膏,反倒将我堂堂巫医视作了封建迷信!”
唐侨心说:小公主是缺钙导致乳牙和龙角发育缓慢,巫医好像确实瞧不出什么名堂来。
可唐侨猜中了原因,却没猜中内情。
龙王那时按着老乌贼给的药方,怀着一颗无比虔诚的心亲手捧回鲸鱼便便、挖回海底烂泥、求来王母珍宝、偷走海妖法器、将自己和另外八个儿女的龙角各切了一小片……历经千难万险凑齐九九八十一样材料磨成粉末调成糊糊,并且费尽口舌才哄好女儿一试,他怀着满心期许在女儿额头上涂了秘制生角灵药,三天之后九公主的脑门上除了一片疹子外什么都没多出来。
唐侨多留了个心,走到书架前看了看,好嘛,这一间屋子里的书全是现代医学书:基础医药学、临床医药学、病理学、细胞生物、系统解剖……
她好奇地插了个嘴:“那你为什么被关进来?”
“龙王非让我去民间跟那些凡人大夫学习临床医学!”老乌贼打了个哆嗦,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哎唷我的天喏,要给人往肚子上开刀子!穿着白大褂的噌噌两刀划开了那凡人的肚子,又噌噌两刀下去割掉了一截肠子,比杀鱼还利索!还将那截肠子摆在一个盘子里,怕是要煮煮吃了的!”
唐侨笑得前仰后合:“那是阑尾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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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生锈
老乌贼默了默:“啥炎?”
唐侨笑着跟她解释:“阑尾炎,割掉才能好得快。那盘子也不是餐盘,就是个放医疗垃圾的。”
“外科手术就是这样。”唐侨又现身说法来举例:“比如我吧,小时候骨折过,要打石膏;得过胃炎,要做胃镜;检查身体要做b超啊x光一类的。”
说到此处,唐侨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到不久的将来就能生下一只半人半仙的娃,没准还能飞个天变个法术呢。唐侨扬唇笑了,这笑中居然显出了两分母性的光辉,“将来我生孩子的时候,可能还要在肚子上开一刀,把孩子拿出来,这也是要做手术的。”
帝君心口猛地一颤,若不是此时还有俩外人,他怕是连“那咱不生了”的话都能脱口而出。
唐侨举了一连串例子,她本就不是能说会道的人,也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便做了个浅显直白的总结:“所以不是任何疾病都能靠巫力治好的,我们人类的医学是另外一门学问,您多学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想来是手术室里血腥的场面将老乌贼吓得不轻,唐侨好说歹说劝了一上午,老乌贼也没松口,一根筋拗到底。
龙王为什么想要送她去人间学医呢?不光是因为老乌贼开出了没用的药方,还因为她手底下有一帮学徒,整个龙宫数万条鱼只有这么些个大夫。只要她一日不点头,她的徒弟们也不会去人间,偌大个龙宫就没条能学习现代医术的鱼。
唐侨和奉简劝得口干舌燥,帝君也时不时说两句精辟之言。兴许他三人的劝说还是有点效果的,老乌贼被说得老脸涨红,挥手撵人:“都走都走,别再烦我老婆子!等我先瞅瞅这些医书再做决定。”
“您能如此想真是太好了。”奉简大喜过望:“那从明儿起您就好好看书,就不用天天罚背科学发展观了。”
老乌贼横他一眼,关门谢客了。
【科学发展观我都不会背……】
【身为一个文科生,我也忘了_(:3」∠)_】
【‘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团结统一、勤劳勇敢’那个?】
【可拉倒吧,那是民族精神!】
唐侨和帝君跟奉简告了辞,一路上瞅着弹幕傻乐。从这东海第三分部回了龙宫已过晌午,可龙王一家还没开饭,专门等着两人回来。帝君和唐侨赶紧谢过。
龙王夫人就坐在唐侨旁边,笑眯眯给她夹了一块鱼肉,“大妹子,难得遇上我们加餐,你可有口福了!”
身为高贵的真龙一族,他们是不吃陆地家畜的肉的,只能瞧得上海底物种。虽然海底的鱼妖鱼仙这些开了灵智的不能吃,可海底却有更多的是普通鱼,就是那种没开灵智的傻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