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以来,他每天都在日出前到甲板上来练习封魔棍法,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到天亮后的金光万道,是他练习棍法的必经之途。
黎明前的黑暗里,他可以借着微弱的灯火来感觉长棍的力道、去势和角度,靠着灵敏的感应来控制棍法的高低横竖;而在金光万道的霞光里,他和他的棍仿佛就披上了一层流霞似的,闪动着金红色的光芒,直要乘风飞去一般。
“德玛西亚……”孙越陵怪叫一声,举棍下砸。
“砰”,甲板嘎啦一声,被打得开裂外翻,木屑木块横飞。
一道晨光从天际打了下来,射在他的棍尖上,长棍闪烁了一下摄目的光亮。
孙越陵双手握着棍端,难以置信,没想到这一棍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简直乎他的想象。
边上有个白石山城的水手见了,不由大怒,对着他骂了起来,冲了过来,想要对他大打出手。
孙越陵见甲板被打烂了,也感到不好意思,这下不敢再倔强,连忙说着对不住对不住,那个水手却不肯罢休,扬起手就准备给他一个巴掌。
“住手。”舱上突然传来女子的清脆的声音。
两人抬头一看,只见晨曦初照下,二层的望台上楚欣莹盈盈而立,正俯看着他们。
孙越陵一见之下,不由愣住。
从这个角度看这个四川的美女,实在是太让人受不了。
金色的光芒洒在她那柔美的脸庞之上,一头乌黑的秀被海风吹拂得往后飘扬,而她显然也是刚刚起床不久,容态犹自带有三分慵懒,清眉明眸,红唇皓齿,挺立在楼层之上,更是显得妩媚多姿,但这份妩媚之中,又隐隐透着三分英气,映衬着这蓝天大海的背景,简直就像是画中的人儿一般。
那名水手也是看得一愣,随即便说了声“是”,退到一边去了。
孙越陵拄着棍子,讪讪地说道:“不好意思,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楚欣莹笑道:“无妨,你的棍法不错嘛,怎么前几天没有显露出来,故意藏私是不是?”
孙越陵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想起了袁宏道叮嘱他不可以将传他棍法一事说了出去,支吾道,“我前些天……伤刚刚好,没有挥出来。”
楚欣莹点了点头,心想难怪如此,道:“再过些天就要到登莱府了,你是不是打算那时下船,然后再去北京?”
这话一说,登时惹起了他的思绪,眼中又浮现出来沐宛神情凄绝的模样,心中一痛,道:“不错,我定要去趟北京。”
楚欣莹道:“北京城藏龙卧虎,闻香会更是隐秘诡异,你到了之后,一定要十分小心才是,千万不可再鲁莽行事,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孙越陵没想道楚大小姐竟然如此关心他,道:“嗯,我会小心,再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冲动了。”
心想他如果能把封魔棍法练到人棍合一的境界,还愁救不出美人么?问题是,封魔棍法一共十七招八十四式,而他现在才刚刚学会了十招,真不知道何时才能完全把这套棍法给完全消化。
楚欣莹道:“我怎么看你的棍法,很有点眼熟的感觉,总觉得跟我们白石山城的武功有点相像,未知,孙公子师承何人,能否透告?”
“这……”孙越陵快要变成了哑巴,道,“这……”不知该如何回答,又不想随便乱说欺骗这个对他有救命之举的女恩人。
“是我多问了,让孙公子为难了。”楚欣莹见他不愿相告,也不再勉强。
孙越陵讪笑两声,也只好这样敷衍过去。
“让我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突然有个人走了过来,对着孙越陵说道,双眼精光炯炯,正是杨麟。
孙越陵看他样子似乎要和自己较量一番,心中吃了一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却听得楚欣莹对着杨麟说道:“不可,怎好对客人动手?”
杨麟撇嘴道:“玩玩而已,点到为止嘛。”
楚欣莹皱眉道:“没见你这么有激情的,怎么突然改了性子?”
杨麟摇头苦笑道:“算了算了,我还是去给小姐削个纸鸢好了,免得有力气没处使。”
楚欣莹一笑,道:“那就去你的吧。”
杨麟看了看孙越陵,径自往舱里去了。
孙越陵充满感激地看了眼上面的美人,美人对他笑了笑。
此时正好一只海鸥从大船上方飞过,二人同时抬头,那只海鸥在主桅上方稍微回旋,又往南方飞去,目光所及,整个大船帆桅尽张,正鼓足风力,朝着山东半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