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
阮柔心头百味杂陈,原来沈之砚早就知道这些,还曾拿这化名来试探过她。
裴琬莠像是根本没看见两人的异常,伸手拉住她,兴高采烈道:“元哥哥,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
翟天修恍若未闻,阮柔面上一闪而逝的惨淡,令他的心狠狠下沉。
“秀秀。”
他突如其来打断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元参是化名,我本姓翟,名天修,阿柔……是我表妹,我十年前就认得她。”
裴琬莠谁都没看,视线无所依,垂落在地面青砖的纹路上,半晌,轻声笑了笑。
“哦……你们早就认识啊。”
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只荷包,是柔姐姐教她绣的,指头扎了好多针眼儿,绣出的鸳鸯呆呆笨笨,一点也不好看。
但这是她的心血,是她满腔诚挚的爱。
其实在她跟着学刺绣那几日,就有点猜到了。
柔姐姐耐心给她讲针法,一针一针绣给她看,她绣的那朵海棠花,跟元哥哥珍藏的那枚荷包上的一模一样。
在他快淹死的时候,那荷包一直被他紧紧捏在手里,她怎么扯,他都不肯撒手。
此刻,阮柔心头也如翻江倒海,声音听起来像坠在梦中,“秀秀,三年前你在河里救起的人,原来就是他。”
笑意在她唇边渐渐浮起,说不清是悲是喜,归根到底,化为一句真心的感激。
“秀秀,你救了……表哥,我要谢谢你,也代我的家人谢谢你。”
整个世界,在翟天修面前轰然崩塌。
谎言的背后,真相如此不堪入目。
他并非被蒙古人掳去,忍辱负重为奴三载,从一开始,他就是个逃兵。
在心爱的女子面前揭穿这一事实,翟天修清楚地看到,那双明媚的杏眼中闪过释怀,以及不假掩饰的怜悯。
阮柔欣然而笑,看向翟天修,“我听秀秀说了,裴相今日要替你们定下亲事,阿修,这是好事,阿娘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我在这里衷心祝福你们二人,白头偕老,情比金坚。”
翟天修沉默着,眼中悲怆之色渐重,一言不发大步离开,那背影看上去竟有几分仓皇而逃。
裴琬莠明眸盈若水光,盛着满满笑意,打了个哈哈,“大概他害羞呢吧,柔姐姐,还好你来得早,咱们快走吧,待会儿都来不及梳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