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安谨轻飘飘地将此事带过,“不算争执,只是诸位大人与我意见不合,讨论了几句。”
“是不是因为……”江采霜纠结地咬了咬下唇,“我在县衙跟你说的那些话?”
她不懂官场的事,仅凭满腔意气,一听说开封府许多官员捧高踩低,对百姓死活不闻不问,便想着要将他们一个个全部拉下马。
这件事她做不来,只能请他帮忙。
可是听方才那些老臣的意思,燕安谨此举似乎惹了官家猜忌,兴许会给他带来许多麻烦。
“不是什么大事。”
江采霜手扶着桌面,紧张地倾身,“会不会让你有危险?”
她完全是无意识的动作,身子向前倾倒,几乎跟燕安谨鼻尖对着鼻尖。
燕安谨眸底光亮划过,语气仍旧轻松懒淡,透着漫不经心,“道长难道忘了,在下可是狐妖,城府最深重,又最是狡猾,哪儿这么好对付?”
他说的这几个词,恰好是江采霜平日里在心中骂他的话。
于是江采霜身子往后退了半寸,快速眨了眨眼,神情略带不自然,“那就好。”
有他这句话,她放心了不少。
这只狐狸如此老谋深算,还实力卓然,应是没那么好对付的。
江采霜扁了扁嘴,不忘叮嘱:“你注意分寸,不要惹祸上身了。”
燕安谨挑眼看过来,嗓音低磁含笑,听起来很是愉悦,“道长是在担心我?”
江采霜小脸一热,忙反驳道:“才不是!我只是怕被你连累!”
她语速太快,又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燕安谨狭长的眼尾勾起笑,看破不语。
江采霜绷着小脸,局促道:“总之……你自己看着办吧。”
“是,在下自会谨慎行事。”燕安谨颔首应下。
江采霜坐在桌上,小腿在半空中轻轻荡了荡,“再过几日正是吉日,我要在那日将团奴放生到明心寺。”
她瞥了他一眼,后半句话没说出口。
燕安谨心如明镜,清了清嗓子,嗓音轻缓地问道:“在下同道长一起去?”
江采霜荡来荡去的小腿停了片刻,她别过脸,别扭开口:“你若是想去,也不是不能带上你。”
语气仿佛多么不情愿似的,可耳朵尖却悄然泛起红,和发鬓间的粉玉珠花相映。
燕安谨执起茶盏轻啜一口,羽睫垂下,遮住眸中笑意。
夜里入睡时,江采霜身体舒展地躺在大床上,舒服得来回打滚。
“还是家里的床舒服。”
这几日她睡过客栈,也睡过县衙,同样睡得香沉,但总觉得少了什么。
直到躺回这张床上,她才觉得整副身心都放松下来。
刚沐浴完出来的燕安谨,刚好将这句话听入耳中。
江采霜见他出来,摆摆手招他过来,“你来一下。”
“怎么了?”
燕安谨走到床边,就见江采霜平躺在床上,胳膊努力向上伸直,指尖抵着雕花大床的边缘,下面的脚尖也尽力伸展。
江采霜侧头看他,“我是不是长高了?”
总觉得刚躺到这张床上的时候,她的脚好像还够不到这里。
燕安谨沉吟着,似在认真观察比较。
“你怎么不说话呀?”
燕安谨摇头,迟疑道:“这么看,似乎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