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隗家的送葬队伍还没回来,她只好先回侯府等堂姐回来。她此次外出了三个多月,也是该回家一趟,让家人放心。
陪家人吃过晚饭,江采青终于露面。
江采霜找了个借口离席,拉着采青姐姐去了僻静的小花园,问她隗家出了什么事。
“这事来得突然,我还没来得及传信跟你说。”江采青脸色不太好地叹了口气,“隗骄大受打击,这两天不吃不喝,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若说有谁能帮他们家洗刷冤屈,我能想到的,也只有你了。”
毕竟此事不同一般,还涉及妖邪之物……寻常人哪能处理得了。
“我从前与隗骄有过一面之缘,她爹如果是猪精,那她身上也该有妖物血脉,可我当时并没有察觉。隗大人应当不是妖物。”
听了江采霜这么说,江采青连连点头,急切道:“没错,我跟隗骄认识快十年了,她是人是妖我再清楚不过。可如今朝廷上下都说他们隗家有异,这两日还有人往他们家门楣上扔雄鸡头,泼黑狗血,闹得亲朋都不敢上门拜祭。”
江采青又急又怒,攥紧了拳,“唉,我真怕这样下去,隗骄的身体先扛不住了。若是她先倒下,还有谁能替她家人讨回公道,难道就让隗伯伯他们含冤而死吗?”
隗家世代忠臣良将,祖祖辈辈征战沙场,谁知最后死得这般荒唐,这般耻辱。
“采青姐姐你先别着急,能不能跟我说说,隗大人突然变成猪精,是怎么一回事?”
江采霜扶着堂姐走到廊庑下,坐在美人靠上。
江采青深吸了口气,开始讲述这两天发生的事,“事情还得从冬至日说起。”
“先前我给你传信说过,官家为国师造了一座临仙阁,你应当还有印象吧?自临仙阁建成之日起,官家便在临仙阁内闭关修炼,不理朝政,每逢十日才有一次朝会。朝中大小事务,皆交到国师手中,由他初阅之后再呈给官家。”
“恰逢冬至那日,正是十日一次的朝会,文武百官在临仙阁外翘首以盼,等着官家出关。等了大半日,却只有个道童出来传话,说元始天尊诞辰,官家忙着祭天,凡尘俗事等明日再来。”
“可是隗伯伯有重要的事情奏请,已经拖了一个多月,再拖延不得了。他情急之下,便冒着杀头的罪过,不管不顾地要闯入临仙阁,亲自面见官家。隗伯伯在众目睽睽之下闯进了临仙阁,当时官家正和国师商讨道法……”
“一错眼的功夫,隗伯伯突然变成了一只浑身长毛的猪精,从临仙阁里冲了出来,重伤了好几名大人,吓得其他人四散而逃……”
江采青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变成猪精。
“霜儿,你说是不是有人修炼了什么歪门邪道,用术法把隗伯伯变成了妖怪?”
江采霜听罢,蹙眉思考了会儿,最终摇摇头,“我觉得这世上没有这样的妖法,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特殊的缘由。”
若真能把好端端的人变成妖怪,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那只猪精长什么模样?”
江采青想了想,说道:“我问过隗骄,她说她父亲变成的猪精比普通的猪猡还要小一些,浑身长毛,有个特别长的尾巴,像蛇一样拖在后面……还会发出刺耳的猪叫。”
“是不是这样?”江采霜捡起一根树枝,按照她的描述,在地上大致画了个图。
江采青迟疑,“我没有亲眼见过,怕是要让隗骄看一看,才能辨认出来。”
江采霜认同堂姐的说法,用鞋底抹去地上的图案,接着问道:“那猪精最后被谁杀了?”
“似乎是国师出面,用拂尘缠住了那只猪精,封住了它的法力,把它送回到隗家。从那天起,隗家就闭门不出。后来隗老夫人不堪受辱,便亲手杀了猪精,随后她自己……自缢而亡,隗骄的娘亲也紧随其后,跟着去了。”
毕竟是战功显赫的将门世家,为大晋尽忠多年,在百姓中颇有威望。
谁知一朝却变成了“妖怪世家”,受人指点唾骂,辱没了隗家这么多年靠血汗挣来的名声。
怪不得隗家两位夫人为了自证清白,选择自缢。
江采霜听了这番故事,心中慨叹的同时,也升起了浓浓的怪异感。
若隗大人当真是妖精化形的,裴玄乌当场斩杀了就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他特意将猪精法力封印,还将它送回了隗家,最后逼得隗家女眷不堪受辱,走上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