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在我房间待到了晚餐时间。于是自然而然地,或者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我和他一块吃晚餐了。
诸伏景光说,跟我做朋友的人一定很幸运。
他这句话全错,但我懒得纠正他。
晚饭之后便是集会。集会地点根据不同班的设置前往不同的地点,大概是考虑到不能全程紧绷着警校生的神经,所以活动项目主要以休闲娱乐为主。据我所知,有一些班级晚上活动是看电影,或者玩游戏。鬼塚班借用了电脑室,学生在室内用电脑自由活动。
只要不去宿舍都可以。
我在座位上玩了一下电脑自带的俄罗斯方块,很快就跟鬼塚大叔说我要上厕所,就从教室里面名正言顺地偷溜出去了。我打算在警校的训练场上待一整个晚上。训练场有两米高的单杠,我伸手够到单杠之后,一脚蹬着直杆,很快就翻坐在单杠上。
从我这个角度上看,视线和一片树尖基本持平,树尖再远的地方就是看到临警校最近的矮山尖。那座山平常也是警校的训练地,不让外人出入。不过离得真的很近,要是遇到冬天清晨有起雾的时候,警校的操场也会跟着白茫茫一片。然后,一群警校生会在雾里面边跑边喊口号,声音和身形震得白雾时而疏散时而拢聚。我见到过,我爸指着那群人说,我以后也会跟着他们一样,在风里雨里雾里跑着。
我那会似乎就没有想过,我也有择业自由的,只知道我爸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今想想,我比起有当警察的愿望,更不如说我在讨好他,哄他开心,就像那大部分没有主见的孩子,只要父母满意,父母开心,就会顺从他们的安排,努力去满足他们的期待。
他应该是老了都会束缚孩子的那一种人吧。以我的性格,越长大,一定越受不了他,会和他天天吵架,每天都想着怎么摆脱他。我一定会烦死他,恨死他。严重的地步也许是老死不相往来。
……
…………他真是聪明人。
我坐在单杠上,终于受不了夜晚又冷又无聊,从单杠上跳了下来。正准备回教室,我听到有两个人在打架的声音。我原本不想理会的,但是听到有个人在说“混蛋金发”之后,我又把脚步倒退回去,兴致勃勃地准备凑热闹。
打架的两个人在月光下看得分明,一个就是降谷零,另一个是松田阵平。后者跟萩原研二关系比较熟,所以我对他也很眼熟。印象中这人相当容易一头热,对谁都不假辞色,但不是那种会故意挑衅别人的人。可降谷零也不是那种喜欢挑衅别人的。
我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就打在一起了。
双方误会?
有人挑拨离间?
抱着看戏的心情,我在原地看了十多秒之后,我对他们两个打架方式有说不尽的吐槽。
哪有人在学校打架专门打脸的?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两个打架吗?要打就打身上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啊?
两个人打得是半斤八两,难解难分。
我纯粹是看谁先倒下才站在原地的。
见他们两个打得没完,我干脆喊出声了,“降谷零,打架是要手脚并用的,用上腿啊!腿是前后左右移动的摆件而已吗?你的腿是键盘的方向键吗?踢上去啊!”
我刚喊出声,降谷零的动作瞬间一滞,被松田阵平找到了空隙,一拳打在了左脸颊上。这一拳也是看得我想以身示范,喊道:“松田阵平,你到底会不会挥臂的?挥臂的时候也要用上腿力。大腿肌肉是全身最大的肌肉,把大腿的力量往上传,髋,腰,肩,臂!扳手都比你的腰会扭。”
这话一落,松田阵平无意识地分神觑了我一眼,被降谷零喂了一拳头。
两人吃了亏,竟然没有对彼此有报复心理,反而同时收起架势,双眼冒火一样地猛盯着我的脸看。
“哟!风干物燥,容易上火,怕你们打得不尽兴,给你们助兴而已。”
这风声一静,两人脚底的泥沙发出的“沙沙”转动声就更明显了。我微笑着看着两人退了一步,紧跟着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跑。两个人看我像杀父仇人一样,追着我狂跑,足足跑了有一大圈操场。直到我一个滑铲冲进了教室里面,松田阵平和降谷零才装乖地收敛起来。
我正想挑眉嘲讽他们两个,结果教室里面的氛围让我感觉不太对劲。我还没有开口,南川就冲到我面前,哭丧着脸说道:“榎本大人,我带过来的劳力士手表丢了。”
额……
“所以,我都说不要把这种东西带到学校了,蠢货。”
南川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抱着我的手臂,可怜巴巴地说道:“我都那么难过了,不能温柔一点吗?”
好吧。
我叹了一口气,把他的手掰开,温柔地说:“你真是蠢得把脑子送人,都会把人吓跑。”
简而言之,蠢得惊人,惊人的蠢。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