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声,没有回应。
刘老成扯了扯嘴角,“既然青峡岛这么客气,那我可就真不客气了。”
伸出并拢双指,轻轻向前一挥。
那枚被金身法相拍入蛟龙头颅之中的法印,如一抹流萤划空而去,砸向那个已经深陷山壁之中的顾璨。
刘老成笑了笑,“呦,青峡岛修士里边,总算还是有个爷们的。”
视野之中。
一个身穿金色法袍的年轻人,脚踩两把飞剑,悬在顾璨身前空中,伸手一招,春庭府邸当中,掠起一条金色长线。
他伸手虚握,那把剑仙,刚好悬停在他手中,只是仍未真正握住攥紧。
面对那枚让书简湖所有老一辈修士吓破胆的鎏金火灵法印。
年轻人握住那把剑仙。
青峡岛上空,风起云涌。
刘老成皱了皱眉头,心思微动,并未驾驭本命法印,直直撞向那个年轻人与那把半仙兵的剑尖,而是让火灵神印画出一个圆弧,停在那个年轻人身侧百余丈之外。
山泽野修,出手果决且狠辣,可算计得失,更是锱铢必较。
刘老成很快就舒展眉头,若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青峡岛账房先生,已经完全炼化了那把半仙兵,还算有点棘手,既然并未炼化完整,那就不算回事了。
————
在青峡岛一座藩属岛屿之巅,站着一位儒雅青衫老人,和一个身材矮小的精悍老者。
皆是外乡人。
玉圭宗老宗主荀渊,与无敌神拳帮老帮主,高冕。
高冕察觉到荀渊的细微异样,问道:“荀渊,是你熟人?”
荀渊微笑点头,“挺熟。除了你,是我在你们宝瓶洲,最早认识的人之一,在老龙城那边遇到的,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杜懋就是在他手上吃了大亏,这么说起来,刘老成还得感谢他,才能得到那么大一块琉璃金身碎块。”
高冕问道:“那要我提醒一声老刘吗?我怎么听着,老刘是在做恩将仇报的缺德事?”
荀渊笑着摇头,“不用提醒。这算什么恩将仇报。不然除了刘老成,我们玉圭宗,上上下下,连我在内,一样需要将这个年轻人当活菩萨供奉起来。”
高冕咧咧嘴,笑呵呵道:“真不用?老刘一旦杀得兴起,到时候我都拦不住,除非你出手,舍得将一个板上钉钉的下宗首席供奉,白白变成敌人。”
荀渊缓缓道:“那个年轻人,有个观点,与你我大致相同,行走江湖,生死自负。既然如此,那我为何要出手相救,沾染那么多红尘因果,好玩啊?”
高冕瞪了一眼荀渊。
他娘的胆肥了,你姓荀的,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荀渊赶紧抱拳告罪。
高冕这才心满意足,看着那边的对峙,结局已定,只要刘老成再次出手,顾璨和那个年轻人,不但会死,而且在这书简湖,就真不会有人收尸的。
高冕略带唏嘘道:“可惜了,只凭他是青峡岛上,唯一一个胆敢拦阻老刘的晚辈,我就觉得这人不坏。”
荀渊语气平淡道:“活了我们这么一大把岁数的老头子,亲眼所见的可惜事情,还少吗?死在我们手上的修士,除了该杀的,有没有枉死、却不得不死的?有的吧,而且注定还不少。这就叫哪个郎中门口没有冤死鬼。”
高冕双臂环胸,撇撇嘴。
荀渊缓缓道:“说句难听的,下宗选址书简湖,是我玉圭宗的头等大事,是一桩千秋大业。那个年轻人如果与玉圭宗起了大道之争。我是不介意做第二个杜懋的。杜懋傻就傻在自恃修为,将宝瓶洲视为弹丸之地,全然不占理,就出手了,可我如果出手,好歹还占着点理,终究是在礼圣圈定的规矩之内行事。当然,最后是生是死,各凭本事了,独独不可女子作态,怨天尤人叫委屈。”
高冕点了点头,“能说出这番话,让我对你有些刮目相看。”
荀渊微微一笑,“刘老成想要杀人立威,可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比你想象中要大很多。”
高冕问得一针见血:“是今晚打小的,还是以后打老的?”
荀渊说道:“就在今晚。”
高冕终于有些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