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何止是父母对子女,所谓三纲五常,三纲中的两纲被保留了下来。父对子,夫对妻,生活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体现,乃至在法律中也有些微的痕迹。罪刑法定维护犯罪人的人权,可就像时代的灰尘落在每一个人头上都是一座大山,法律的疏漏落在每一位受害人头上也都是一场灾难。她会要求自己遵守法律,会为法律的完善尽自己的力量,但不会苛责法律大伞未能保护住的悲愤受害者。
“舒舒姐,你不说我?”攥着她有如实质的手,秦珂忽然就哭了,“我以为你会骂我的。”
“你有什么可骂的?该骂的是那对夫妻,是他们丧心病狂。”舒曜温柔道,“有句话你没说错。现在法律层面更多是考虑秩序,而不是受害人的感受。阿珂,写你愿意写的东西吧。”
当年上高中的时候,她就觉得法律需要更多考虑受害人的感受,现在学了七年法律又工作了十年,她依然这么觉得。如果公众都对某条法律有意见,那说明那款法律就是有问题,该修改的是法律而不是公众的思想。
“舒舒姐,谢谢你。”止不住地哽咽,秦珂喃喃道,“我想写这个想了很久了,可却一直没勇气。”
她怕,什么都怕。怕自己写着写着便崩溃了,怕查现实中的判案记录会被气到发抖,更怕阿舒会生气离开她。
如果没有阿舒支持她,她压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走下去。
“写吧。”舒曜柔声道,“阿珂,写出来就好多了。”
秦建华和周彩云夫妻是秦珂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把这段故事写出来是自揭伤疤不假,可是只有这样,秦珂才能彻底告别那段梦魇,卸掉包袱走向未来。
破茧很难,蝶变很苦,可走过最深沉的黑夜,面前便是黎明。
第66章拒绝给绝症弟弟捐肾,被母亲勒死的姐姐
“旭旭他爸,不是我们搪塞你,是真的没有合适的肾啊!”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秦父,孙大夫叹了口气,心里也有些不忍,“现在□□都紧缺,你也都能看着,和你儿子一个病房的孩子都是这个病,都需要换肾。那个叫燕燕的小女孩都等了两年了,还没等到肾,这个真的是没办法。”
饶是见惯了生死离别,可是看着这群最小七八岁,最大十五六,花一般的年纪便要走向枯萎衰败的孩子,她心里也还是受不了。
“医生,我求求您了,您救救我家旭旭吧!”不过短短半年,秦母却仿佛衰老了七八岁,“我家旭旭才十五啊!他成绩那么好,以后还得念大学啊!”
摇了摇头,看着华发早生的秦父秦母,纵使不齿他们曾经的盘算,孙医生也是满心苦涩:“姐,我们这些当医生的,哪有不盼着病人好的?我们自己也有孩子啊!但凡是能有办法,我们哪能不给你们想啊?”
如果父母配型不合适,那找血亲配型基本就没戏了。受计划生育政策的影响,城里基本都是独生子女,农村一般最多也就两个孩子,配型成功的几率其实不大。即使是配型成功,通常兄弟姊妹也都不愿意给病人捐肾。毕竟,这相当于把自己一辈子都给搭进去了。
父母盼着孩子都能活下来,这是人之常情,但孩子也都有自己的想法。
常言道生死疲劳,医院是最能看清人世百态的地方。
这里是县医院,来就诊的多数是农村家庭。如果生病的是女儿,像燕燕的父母那样,愿意倾尽全力给女儿治病的已经是百里挑一的好爸妈了。不要说劝儿子给女儿捐肾,把女儿带回去不治了的才是多数。
可如果那孩子是男孩,尤其是家里唯一的男孩,那父母通常会拼尽全力,即使卖房举债也要给孩子治病,尤其是年纪在四五十岁左右,再次生育比较困难的农村父母,为救子甘愿背负巨债的数不胜数。不要说给儿子一个肾,他们甚至愿意以命换命。假使女儿再恰好配型成功,那个别父母真的会疯了一样求她给儿子捐肾,磕头哭求,找单位找领导乃至找公安。只有想不到,没有他们办不到。
朋友圈里的重女轻男,平时从不离嘴的小棉袄……阖家欢乐,难辨真假。可一来医院,入眼皆是人间真实。
她同情那个病床上的小男孩,但是被父母逼到了那个份上,那个小姑娘的做法她也完全能理解。
见孙医生真的是束手无策,秦母悲从中来,嚎啕大哭:“旭旭啊!我的旭旭啊!”
攥着病床上秦旭的手,秦父也眼睛通红。哀求地看着孙医生,他声音颤抖:“大夫,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吗?”
摇了摇头,孙医生看着病床上昏睡过去的秦旭,叹了口气:“哥,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药的疗效和换肾没法比。最多两年,这孩子也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不忍心看秦父失望的眼神,孙医生背过了身去,摸了摸冯燕的脸蛋:“燕燕,今天好受点了吗?”
乖巧的点了点头,冯燕甜甜一笑,露出了两个小酒窝:“阿姨,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呀?妈妈说等我好了,就带我去海边玩。”
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她抱着布偶熊,亮晶晶的眼里满是憧憬。
看着她稚嫩的面庞,孙医生的鼻子忽然就酸了。扶着床杆的右手颤了颤,她努力挤出来了一个温柔的笑:“一百天。燕燕数着,等到了第一百天,燕燕想去哪玩就能去哪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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