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有成人版和幼儿版,王爷您想听哪个?”她趁贺纶不注意,偷偷拿回走错了的一步棋。
贺纶将她偷走的棋重新放回去,满眼鄙夷道,“废话,肯定是成人版。”
汤媛轻咳一声,生平第一次悔棋被人发现,还是略有羞赧的。她赶紧讲了一个善恶终有报的故事转移注意力,希望贺纶能听出其中的深意,并引以为戒。“最后,那书生因为食言变成一个巨丑的胖子,然后娶了村里一个巨丑的瘦姑娘。”
贺纶拧着眉倾听,“你讲的这是什么玩意?书生做了那么多坏事最后还能找到媳妇,这算是报应?”
“怎么不是报应了,他媳妇巨丑。”汤媛道。
“可他自己不是更丑?”贺纶提醒她。
是哦,这样看来倒便宜了负心薄幸的书生。汤媛微微歪着头思索,“那要不就让他给那女鬼做倒插门?”
贺纶无语,“这就是所谓的成人版?哪里恐怖,你不会是怕鬼不敢讲吧?”
嘘嘘!汤媛小嘴微嘟用一根食指挡住,“小点声儿,大晚上的说那个字不能喊。”
贺纶眼里却只有那微嘟的红色小嘴巴,哑声道,“你怕什么?我阳气盛,要不我说个给你听听。”
汤媛捂住耳朵。
第89章
这一夜,汤媛竟没了睡意。
其实在遇见明通后,她有过好几次,在这样寂静的夜晚睁大眼。
她在想那些所谓的前世,却终究因为太过零碎而无法整理出个头绪,以至于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矛盾。
头一个就是她自己。她怎么会喜欢贺纶?想想就浑身不舒服。而贺缄缘何要那样的伤她恨她,因为她不忠吗?
不,她不信自己是脚踏两条船的人。但贺缄信了,还说她生的孩子像贺纶。哪有亲生父亲这样说自己的孩儿,难道那孩子真是贺纶的?
不可能!
梦里她与贺纶连句道别都来不及说,门已被撞破,那之后少不得一番羞辱,汤媛默默的回想着梦里残忍的贺缄,再然后她就有了身孕,生父是谁,再明显不过。
可惜贺缄不认,不用猜也知等待她和孩子的将是什么。
而贺纶……应该是死了吧。她微微仰脸看向枕边熟睡的人。他这样的身份倘若没有继位,除了死或者废,应该是没有退路的。
如此看来,她与他倒也算难兄难弟。
却说被汤媛好心收留的郭氏,为人勤快而悉心,挺着六七个月的肚子怎么也闲不下来,旁人不敢让她帮忙,她就帮大家端茶倒水看炉灶,很多时候旁人才起意,她就已经做好了,很是讨人怜悯喜欢。
而她腹中孩儿的生父,自那以后只来过一回,将写好的休书砸她脸上,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众人同情的望向郭氏,她满面绯红,顿了顿,抬起亮晶晶的眼眸看向汤媛,“如此甚好,娘家夫家我是都不想回了。有个主意却一直在我脑子里盘亘许多天,还请汤娘子成全,收下我吧。”
她要卖身为奴,总好过无依无靠老死道观,唯一的祈求是允许她将来为自己的孩子赎身。
汤媛略作考虑,原就是打算长期收留她的,如果多一份卖身契人心什么的就更令人放心,但她不想拐卖小孩,便道,“我只签你的,至于孩子,本就是自由身,无须再赎。”铺子上下都是贺纶的人,有一个自己的也不错。
郭氏眼底蓄着泪光,当下签好协议,倒让汤媛微微惊讶,郭氏不但会写字,还写的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仿佛察觉到了汤媛的疑惑,郭氏垂眸道,“回娘子,奴婢的父亲是秀才,闲暇时奴婢就跟在哥哥身边习得几个字,嫁人后婆婆又总爱去佛堂……做儿媳少不得要帮忙抄经,抄的一多,字也就越发的端正。”说到最后,声音竟也越发放低。
其中的未尽之意不言而喻,倒霉女人的婆婆大概是个极品,没事就爱拿抄经磋磨磋磨儿媳,结果磋磨出了一个书法家。汤媛道,“你是个清醒人,我欣赏你这份心性,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只要有手有脚,总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郭氏再三谢恩。汤媛不忍见她这么大肚子久站受煎熬,便唤来吕婆婆扶她下去歇息。
这一节暂且揭过,汤媛看了会子当日的账册,捏着眉笔在纸上算来算去。
枇杷一直觉得汤掌寝特别有趣,首先她总是随身带一支普通眉笔,需要记什么掏出来就写,却甚少用现成的毛笔,再一个她算账也跟普通人不一样,喜欢在纸上写一堆奇奇怪怪的符号。
所谓奇奇怪怪的符号其实就是阿拉伯数字,之所以看起来是一堆一堆的,那是因为列竖式。
真是花钱容易攒钱难,开业三个月除去杂七杂八净利润居然才五十两。不过郭氏说自己娘家上下一年的吃喝也才十二两,所以这五十两对于普通人家而言已是笔不小的进项。
殊不知普通的小点心铺一个月能挣十两就不错了。如此一算,汤媛已经算非常不错。
当然,还有一件更不错的事正等着她。
俞州有钟离氏。
贺纶展信扫完抬眸看向她,“我的人消息一向可靠,既然能查出这么一大串,想来你父亲的身份已经八九不离十。”
她的祖父乃俞州府户房的正七品经承,家资也算富足不缺衣食。父亲钟离宪,家中排行老二,十几年前就是当地出了名的美男子,至今提起依然有人记得他的样貌。十八岁那年娶妻董氏,夫妻和美,少年恩爱,育有一女。后因董氏意外身亡,钟离宪精神崩溃,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