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感觉京师的天已经彻底的变了。
庚王娶了正二品尚书的嫡女,炙手可热的裕王却“看上”一个名不见经传小官的姨妹。
章家是真的要完了,至少明宗不打算再让他爬起来。
在这里很多人可能会好奇睿王,虽说他不打眼,可大家还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他排行老四,为何他的亲事一点动静都没有,排行老五的却快要成亲?
原来是他身体不好。柳美人专门请大师批过命,说他三十岁之前成婚必定英年早逝,这下谁还敢提他的亲事,万一弄不好真英年死了……提这事的人岂不就是百口莫辩。再加上明宗也甚少管他,于是,就这么搁下了。
最终,准王妃汤媛并没有引起特别大的轰动,羡慕嫉妒她的多半是外貌协会的迷妹,真正想干点大事的都开始慢慢的向庚王靠拢,而庚王也是个美男子。
八月初,裕王娶亲的前一日,明宗赐了两个绝色美人给庚王,让他劝劝徐子厚,一把年纪了身边怎能无人照顾,就笑纳了这两个美人吧。庚王连称不敢,舅舅也不会要的。明宗就道:那你留着,留在你府中也是好的。
话说章家虽然倒了,但钱还是有的,京城首富并非浪得虚名,但贺纶的婚礼却办的甚为低调,倒不是说不如前面的恒王和庚王,而是不如人们预期中的盛大。
原来章家主动将三分之二的财产捐给了湖广受灾地区,至于是心甘情愿捐的还是顺应形势捐的,反正他捐了,明宗也就没啥刺可挑。
所以现在没钱也没权的章家,他应该放心了吧?
不,依然没有。
他认定章家是口服心不服,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保住贺纶的继承人之位。
只要贺纶御极,这些失去的东西就会一样一样的回来,章家依然是那个叱咤风云的望族,皇后,妃嫔,前朝官员……每一个又会慢慢的姓章。
但徐家就不一样。
徐家的嫡系只剩徐子厚,徐子厚还无子。
一旦天下是贺缄的,所有的一切也就依然姓贺。
其实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记恨章阁老。仇恨和暴躁使得明宗的目光越来越狭隘,只看见坏的地方,再也看不见好的。
京师的人惯会看风向,可不到最后一刻,中间派们还是很会做人的,譬如程参议的的夫人,这位出了名的全福人,本身又是正三品诰命,搁在从前,她管汤媛是谁啊,如今却主动去章皇后跟前露脸,揽下全福人的差事。
那些明明没有太多交集的太太小姐们也都忽然跟汤媛一见如故。委婉派的就跟钟离梦一见如故,然后在迂回曲折的跟汤媛一见如故。
人情冷暖不过如此,在这方面汤媛也还应付自如,此外她还有个新嫁娘的身份,倒也不用她操劳许多,早两个月彭氏和裴氏就主动过来帮忙安排。但章蓉蓉从头到尾没有出现。
这样也好,换谁也接受不了情敌上位。
成亲这日,汤媛唯一的遗憾就是未能见到远在他乡的姑母。只因去年的生意没来得及收尾,今年又赶上兀良哈叛变,辽东戒严,这才导致姑母一家没法及时赶回来参加她的婚礼。
好在有姐姐和徐太嫔。
此前,汤媛还一直担心娘娘责怪自己对庚王不敬,没想到她老人家什么也没说,还给她添妆。在娘娘眼里,汤媛依然是那个承欢她膝下的小姑娘。
汤媛仰着脸不让自己哭。钟离梦却是眼圈不停的发红,说不怕是假的。傅瑾年每日上衙,心思又灵敏,岂会不知如今的朝局。她很怕,怕裕王有个意外拖累了妹妹。
可是大喜的日子不能扫兴,钟离梦笑着抱来胖嘟嘟的景哥儿,递给全福人程夫人。
程夫人做惯了这行立时就明白了钟离梦的意思,连忙笑道,“好个聪明可爱的大胖小子,快让新娘抱一抱,来年也生个大胖小。”
景哥儿呀呀叫着姨母,在汤媛怀里一跳一跳的。
望着他,汤媛又笑了。
迎亲吉时已到,程夫人将蒙着盖头的汤媛背上花轿。
这些泼天的富贵与荣耀,在此前,从未有人会与槐花巷联系起来。
槐花巷的太太夫人们纷纷不吝口舌的说了一通吉利话。不管时局如何,钟离梦的亲妹妹嫁给了裕王是事实,正三品参议家的夫人给她妹妹做全福人也是事实,再看这一百二十抬的嫁妆,大件的家具不是酸枝木便是南边的金丝楠,小到花瓶玉器,以及排在前面的真金白银,就凭一个五品官家能出得起?这个呀,九成是裕王给汤媛作脸,也就代表汤媛在夫君心中的地位……而且锦上添花又不是多难的事,多巴结一二总归不会有坏处。
是夜,裕王府丝竹悦耳,酒客正酣,白日皇宫的赏赐也早已堆满了一间厢房。
馨宁一脸假笑的跟在沈珠身后前去恭喜新娘子。
章蓉蓉依旧没出现。汤媛也没往心里去。
酒席上,贺缄主动敬了贺纶一杯酒。他们在的地方与别处不同,就像单独的雅间,偶尔会有官员过来敬酒,敬完也会很快告退,所以这一处显得要安静许多,安静到能听见吞咽酒液的声音。
贺缨一脸幸灾乐祸,目光不时打量一下裕王府漂亮的婢女。贺维也赶紧看婢女,虽然他还不知身份已被汤媛拆穿,却知道贺纶在查自己,是以一直等到明宗放手整治章家才潜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