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没有之前的孕期反应了,不知道孩子有没有问题,需不要做个检查?”
元清阑每道菜只偿一口,尤其是生食更是不会多碰,非常有已孕人士的自觉。
不难发现,言谈举止中全是对孩子的在意。
现在白寻更能理解俞景阳的不忍戳破了。
他知道元清阑的身世,据说是从院抱来的。
可能念及自己的心酸,所以才会想回报到孩子身上,不愿他遭受身世之苦,所以就算孩子还没出生,都这么倾注满满爱意。
白寻修过心理学,对这种潜意识的思绪比较敏感。
他想,元清阑的偏执臆想症多半跟此有关。
于是接下来的谈话便开始有了潜在主题。
“其实知道你怀孕的时候,我以为你不会把孩子生下来,毕竟男人生孩子压力很大,还要一辈子对新生命负责。如果没有从心里准备好,其实还挺难接受的。”
白寻开始跟元清阑探寻最初的疑惑。
当时他没有经验又震惊,跟元清阑深谈不多。
后来又跟他爸老白取了取经,慢慢对这种病有了更深的了解,所以现在询问元清阑的话也更有针对性。
元清阑知道白寻是很专业的医生,既然选择相信对方,就不能有所隐瞒和顾忌,讳疾忌医不是他的风格。
事实上,的确有秘密一直盘绕在心头多年,无法释怀,最终幻化成深入骨髓的执念。
好像不除去隐忧,就无法真的坦然度过此生。
当然,这是他怀孕以前的状态。
现在,因为俞景阳的存在,他已经慢慢释怀,跟自己的命运和不幸和解了。
“你知道二十多年前本市有男人生子的传闻吗?”
换作以前,他可能无法如此坦率剖白自己的内心,但现在很神奇,他可以云淡风轻细说自己耿耿于怀的身世了。
“嗯,知道,有所听闻。”
这个话题很熟悉,又至关重要。
白寻没想到他会把这件事联系起来,本来就专注的神色愈发紧张,不过他隐藏很好,只是捏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用力,泛出了一点白。
“我怀疑,我就是传闻中那个由男人生的孩子!”
元清阑终于对人说出了多年的猜度,心中的块垒顷刻击碎,竟是无法言说的轻松。
曾经他也感觉很羞耻,无法接受自己的与众不同。
要不是养父母对他视如己出,他很可能会陷入抑郁无法自拔。
现在想想,他到底是幸运的。
没有被苛刻对待,还有俞景阳和白寻这样的爱人和好友,那么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那个男人顶着世俗压力给予了他生命,后来抑郁而终,这也是一种深沉的父爱吧。
所以,推己及人,他无法自私地舍弃孩子,不论如何,他也会像他以为的“父亲”那样,做个有担当有责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