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齐拿出干毛巾胡乱擦头,走上前也帮秦海抹脸,眼睛、鼻子、嘴巴,一顿连搓。
“痛!”秦海猛地打开他的手,“我嘴巴都要破皮了!干嘛呀!”
秦时齐眨巴眼睛,指腹抚上他泛红发热的唇。啪一下,秦海再次推开他手臂,全身过电一样后退,为了缓解尴尬他走向黑球的窝。
“别玩猫了。”秦时齐挠挠脑袋,“去洗澡,等等感冒。”
秦海抿嘴点头,“马上去。”
“还有……”屋外是呼啸怒吼着的风声,噼里啪啦雨声衬托得室内格外温馨舒适。秦时齐顿了顿淡淡地说:“还有,我以后就不去接你了。”
秦海手一顿,黑球莫名其妙的望向他。
他仍然点头说好,头也不抬。秦时齐见他这种态度莫名烦躁,一把脱了湿黏的上衣,赤裸着上半身走向浴室,乍然生硬开口道:“秦海,雨姐才走了半年。”
秦海心顿时沉下来,听见门“砰”一声关紧,他站起来有些头晕目眩,一下子就跟被抽了魂儿似的,心里焦虑到无法形容。
深夜秦海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心思敏感,原本就容易胡思乱想失眠,今天这事又乱又复杂。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要送那个人去寝室呢,早知道她要“偷袭”自己,就不傻愣愣跟过去了。
雨姐走了,这个世界瞬间黑漆漆的,认识的人变得越来越陌生,自己也越来越陌生。总之是这里不对那也不对。
想的这儿,秦海彻底睡不着了,只能爬起来从床底下搬出宣纸笔墨,再深一点,藏着个纯色的木质盒。秦海端出来,犹豫一下、斟酌再三将其打开——里面是周雨以前写给他的《梦游天姥吟留别》,还有一本泛黄且书皮溃烂的杂志。
他不紧不慢翻着杂志,封面依稀可见印绘着绿油油、风景秀丽的周县俯视图。他看到熟悉的“南雁”二字,叹口气连忙再塞进去,合上盖,毫不犹豫推进了床底。
秦海提起笔,站书桌前手落洋洋洒洒,那些字笔酣墨饱,笔力入木三分。但秦海心中揉杂念想,逐渐静不下心,频频笔画出错,横短撇长,字形就曲折丑陋起来。
他无意瞥见桌上秦时齐送给他的那本《北鸢》,倏地回想起他们在床上无意识接吻,交颈而眠。他笔一颤,低头看向胯下。
秦时齐除了张邵,还有另一个发小叫许可杰。
两人相识是因为许可杰妈妈跟秦海妈妈是战友,有这层关系他们老早互相眼熟,后来小学开始又和秦时齐成同班同学,所以关系特别深。
为什么跟秦海不熟反而跟秦时齐成了挚友呢?还是验证了秦海孤傲古怪,一般人都合不来。
这许可杰就是当初因打桌球喜欢上周雨的人。成绩确实斐然,但高考失利就同秦时齐一起报考了职高的高考班。他释怀称这叫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在乌烟瘴气的环境仍然形成一股独特清流。
要说他是个好学生,其实也不然。只是人比较成熟,成绩方面非常自觉。他比秦时齐胆量、性格、体力都强上很多,远远看着斯斯文文,好学生模样,其实沉默寡言压迫感很瘆人。
跋扈张扬的秦时齐天不怕地不怕,就畏惧许可杰动怒数落他、骂他,他基本上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虽然两人关系很好,但平日基本没什么互动和话题。是那种出了事都能第一个站出来帮忙的真朋友。
林山钰跟秦时齐不同班,人家最好的伙伴叫肖绸,是职高公认的校草。
对方人如其名,忧郁帅哥。高一入学,身高就有185,姣好身形配一张金城武似的脸,吸引了众多新生关注,可惜他开学就抛出性取向:
杰性恋
成了校内名声显赫的“基佬”。
这“杰”也不是别人,正是秦时齐最好的兄弟兼发小,而且这事还得追溯到多年前。
当初秦时齐因为这人缠着许可杰,喊人教训过一次又一次,那时他才刚接触同性恋这个东西,自然是鄙夷且排斥。他让肖绸有多远滚多远,不许缠着他兄弟,哪知道对方要多不要脸就有多不要脸,三年都在大胆示爱。
许可杰钢铁直男,恨也恨了、骂也骂了、揍也揍了、怨也怨了,无处可躲——栽了。
他俩在一起快有两年,连秦时齐都默认了这份感情,毕竟肖绸确实真心,而且比他们脸皮厚。什么事都“杰哥”排第一,深情还专一,更主要还俊。
秦时齐确实觉得他长相不赖,也是一行人里最高的。为数不多的爱好就是玩车、打球、看拉力赛,听着样样帅气逼人,挑不出毛病,完美无暇到让男人们羡慕嫉妒。只有他们几个圈里人知道,肖绸未来是要给许可杰压的。
再他妈帅还不是给自己兄弟上?!
秦时齐为这事时常取笑林山钰和肖绸,即使一切尚未发生,但他们对象可谓是翘首以盼。几个年轻男孩特别喜欢抓着这些羞耻的事情推搡打闹,关系稳定又牢固。
他也为这样舒适简单的圈子满意。毕竟曾经都是些狐朋狗友的混混,总是“打打杀杀”犯事,闹事。
所以秦时齐不愿意再和邱泽天他们往来,觉得那群人都太爱“作恶”,就是浪费青春的傻子,不懂享受青春的愚者。
秦海停笔,幽幽开口:“爷爷,之前雨姐教我‘六戒’的时候,你笑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