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不要紧,沾上油,就当是新的花纹嘛。有好吃的最重要。”
下班后,杨风带着她跑到成都一个七拐八绕的居民区,两人坐在苍蝇馆子的长条板凳上,对浸在红油汤里的钵钵鸡下手。
几把钵钵鸡下肚,再来一杯啤酒,人与人的关系,一下子就亲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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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每一桌的人都在高谈阔论,声音很响,除非有人用酒瓶敲别人的头,否则,不会有人在意其他桌的人在胡扯什么东西。
安夏先从自己公司的无人机说起,再把话题引到无人机很重要,应该抓紧开发上。
杨风用牙尖撸下一根笋尖:“我知道啊,谁不知道呢?可是,有什么用?”
哦哟,这话里有话啊。
安夏给她倒满酒:“可是,我感觉你们不是很急啊,是不是其他工作太多了?”
“不是不是。”杨风摆摆手,仰头喝了半杯冰啤酒,打开了话匣子。
中国在老大哥还没死的时候就在研究无人机了,美越战争的时候,无人机就被美国人大规模应用于实战。
当时美国人的无人机不仅仅是用来对付北越,更是偷摸对中国进行侦察,然后被打下来二十多架。
“二十多架啊!好多都是完整的,我爸,就是成飞的老人了,他那个时候就在参与仿制,一直到1980年,耗了多少人的心血,也拿到了正式编号。
结果呢……根本没人用。仿佛笑话一样,1968年,到1980年……整整十二年,有什么用。”杨风满腹怨气。
安夏明白这种辛苦做出了东西,却没有得到任何重视的失落感,她举起酒杯,跟杨风碰了一下,以示安慰。
杨风喝了一口,又继续说:“说我们的技术水平不行,说使用成本太高,效率太低,呵……没有人用,哪来的反馈,没有人用,怎么提高?”
“然后是以色列打叙利亚,还有海湾战争的沙漠风暴行动……看着其他国家的无人机越来越先进,我们很着急啊,提交了无数次的申请,希望可以重启无人机的研发,可是,没有回应,总是告诉我们不着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知道着急了?还问我三个月能不能拿出结果?三个月!他有本事他来造,厂房设备全给他,我看他来造!”
杨风狠狠地将一块小胗肝从竹签上抹下来,用力地嚼,看来是很生气了。
安夏默默地咬着牛肉,三个月……好像是有点着急了。
有编制的人和单位,说话都不会很直接,不想办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不直说,嗯嗯啊啊的打马虎眼,就等着对方自己领悟。
在后世,这种会被称为“高情商,会说话”,但是当对话的另一方听不懂,或者假装听不懂的时候,这种操作就显得非常拖沓。
总之,安夏和甲方爸爸已经来两天了,成飞这边还没松口,一会儿说可以排进度,一会儿又说有另一个重要项目在赶,有某位大人物要亲自验收,暂时不能排他们。
两位“高情商”还在慢慢打太极拳,安夏等不了,紫金的系统和软件都准备好了,无人机到底能不能靠着这套操作系统飞上2000米。
成不成得给个准信啊!
不然怎么给无人机团队算绩效?
到底算开发失败,还是算开发成功,或是算因政策原因导致项目中止?
这三档的计分方式都不一样。
安夏就想要无人机飞上2000米。
现在成飞的老无人机比紫金的强,但是只能上一千多米,没有达到安夏的要求。
安夏实在不想再等下去了,直接向杨风询问,能不能把旧的那款数据给她:“我们公司承接了国庆无人机飞行表演,对飞行要求挺高的,能不能把数据借给我们参考参考?”
本以为要走什么复杂的手续,甚至要对安夏进行政审什么的,没想到,稍微请示一下,数据就拿出来了。
毕竟是十四年前的东西,虽然中间经过了一些小小的改良,但到底也是老物件,而且还是不受待见的老物件,确实没有什么保密价值。
当然,也和安夏同来的人有关系,他的身份等于是为安夏的信用度做了背书。
就像疫情期间,有一个测试幼儿园的小朋友是否会被人轻易骗走的活动,穿着白大褂,在门口说做核酸,结果全班都跟着来人走了。有人评论:这种情况下,别说幼儿园,站派出所门口喊做核酸,他们都集体跟你走。
安夏得到资料之后,马上安排紫金无人机项目组加快研发。
杨风给资料的时候显得很无所谓,就好像这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等安夏回去后刚两天,她就找上安夏,问资料怎么样,有没有帮助,有没有不理解不明白的地方,如果有,尽管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