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卫清一路到了文化站。
杨啸正端着一杯茶,手里拿着报纸看报纸。
在他办公桌不远处的一张空桌子,几个小萝卜头正头靠头的一起写作业,其中,苏小楼年纪最小,个子最矮,可拿出来的课本却是年级最高。
她虽然是个小萝卜头,但作业却写的飞快,与旁边抓耳挠腮的哥哥姐姐比起来,她看起来格外的游刃有余,以至于看起来压根不像写作业,而是像在鬼画符。
奈何她的本事其他人都知道。
甚至那些萝卜头的爸爸妈妈还会开口‘点拨’自家孩子:“有不会的题多问问小楼妹妹,别跟个猴子似得坐不住,你们小楼妹妹虽然年纪小,但都把五年级的课本学完了,你们也要努力啊。”
听到这话的孩子是绝对不会很高兴的。
但他们也不讨厌苏小楼,毕竟人家苏小楼还是个小宝宝,虽然聪明,但对他们来说也是妹妹,跟个小妹妹计较,也太掉份儿了。
所以当苏卫清出现的时候,孩子那一桌都没发现。
倒是杨啸瞬间抬头,一双眼睛又黑又利,直看的苏卫清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倒不是被威慑的,纯粹是吓了一跳,这突然一眼看过来,便是没做亏心事,这心也跟着颤了颤。
杨啸看见是苏卫清不由一愣,连忙放下报纸起身走了出去:“你不是在上晚自习么?怎么有空过来?”
自从被托付接苏小楼放学,苏卫清的课表他记得可清楚了。
“这会儿孩子们都在写作业,你看是等会儿还是接小楼回家?”
苏卫清摇摇头:“不着急,我今天主要是来找你,我这边出了点事儿,你帮我分析分析,我这在京城也没有个亲儿眷儿的,也就跟你稍微熟悉些,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得直觉很准,这不,我就来找你来了。”
翘了晚自习来找……看来这事儿很急啊。
杨啸也不由自主严肃了起来。
为防止隔墙有耳,两个人干脆也不回办公室了,就站在办公室的门口,杨啸还掏出香烟,自己拿了一根点燃,另一根递给苏卫清,苏卫清也没推举,只是夹在指尖没点燃,一副躲在外面抽烟的模样。
苏卫清也不知道该怎么讲。
杨啸也不着急。
他见多了这样的情况,有些事情总要给别人时间组织一下语言。
苏卫清到底是文学系的,还打算出书,反应速度很快,没让杨啸等很长时间,直接从黎善上高中的时候讲起,一直讲到刚刚傍晚的偶遇,讲完了苏卫清都忍不住苦笑:“……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想什么,一直执着于我媳妇儿,你说这人好歹也是大学生了,以后前途多好,在学校里找个志同道合的伴侣不好么?”
“可小黎也说了,她感觉不到那个男同志喜欢她。”
杨啸抿嘴,眉心不由蹙起。
由不得他多想,实在是苏卫清形容的太过于蹊跷,世上真的有这种执着的感情么?就算人家已经结婚了也不放过,还要过来横插一杠子,要这么看的话,这男人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小黎啊,要真喜欢的话,哪里会做出这样第者插足的事情来。
难道就不怕被对方丈夫发现后,对妻子产生怀疑么?
还是说,这就是贺堂的目的?
如今这年月,人人安分守己,哪里来的这么大胆的狂徒?
苏卫清的形容还给杨啸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因为一般的男人实在是做不出贺堂这样的举动来,尤其这个贺堂还是个考上大学的知识分子,这一番不在乎对方名声的纠缠举动,却一点儿知识分子的样子都没有了。
“说实在的,我们夫妻俩是真怕了他,之前听说他结婚了,我们俩还松了口气,可谁曾想,去年他老婆居然去世了,哎……”苏卫清把玩着指尖的香烟,有种点燃抽一口消消愁的冲动:“要么说也是真奇怪,他娶的那个媳妇儿还是善善的同班同学,以前还撺掇着善善跟他们一块儿下乡呢。”
这事儿杨啸之前在火车上听苏卫清提过一嘴,只说黎善当初差点被同学忽悠下乡,后来还是因为烈士妈妈留下一个工作,让黎善打消了念头。
“那个女同学去世了?”
杨啸抽了口香烟,敏锐地察觉到了蹊跷。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苦,在宣布高考的前俩月掉水里了,你也知道,滨城那地方冬天来的早,温度又低,这一下去,上来就风寒了,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才咽了气,死后没几天就高考了。”
“这么说,这姓贺的如今还在孝期咯?”
“可不是嘛。”
这年头男人虽然不要想古代守什么妻孝,但大多数人家还是遵循古礼,至少守个一年半载的再相亲结婚,像贺堂这么迫不及待的也是少有。
“我在京城也不认识什么人,这病急乱投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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