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谢紫殷,忽然道:“谢紫殷,你向新帝求娶我,你保住我的命,也没有让我流落世间,你又让我见到新帝,任由我借你的势去争权夺利,你还为我铲除威胁,除去了想要杀我的人,也废去了孟净雪的一只手……为了我,你也不顾刘相,刻意将梁兄放回一甲……”
他说了这么多,可谢紫殷为他做的事何止这几桩?霍皖衣一时无法开口再说什么,他凝视谢紫殷的双眼,却无从看到深处,只从其中看到了自己心底的不解。
霍皖衣道:“……这段时日我一直在想,我之所以重回朝堂,竟几乎都是借着谢相大人的东风。”
他不由得追问:“你任我予取予求,难道没有穷尽的时候?”
没有期限,没有底线,亦没有终结。
他从不问这种话,可谢紫殷按揉着他手腕的动作依旧不曾迟滞。
过了片刻,谢紫殷松开他的手腕,倚在车厢上,缓缓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谢紫殷的答案是:“没有么?我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霍美人:你为我做了好多事情,我都是在吃软饭,你对我真好
谢相:希望你以后还说得出来
霍美人:qaq
霍美人: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
谢相:不能
多事
大理寺中似乎永远也没有天亮。
就着烛灯,这里一丝一毫的风景都充斥黑暗、阴冷,让人想起寂寥孤独,永无止境地绝望。
彼时霍皖衣冷眼旁观,看那无数残酷可怖的刑罚从姚心池的手中倾泻而出。
大理寺是个无人想进的地方。
因为在姚心池统管之下的大理寺,最不近人情、最冷漠,不看金钱,不问权势,只凭一桩运气——若能在姚心池创下的刑罚中活下命来,即是走了大运。
如此残忍无情的大理寺卿自然在朝堂上无人亲近。
可偏偏皇帝很钟爱他的这份“铁胆忠心”。
帝王想要处死的人,他悄无声息将其处死,帝王想要陷害的人,他耗费心机不让人翻案。
如果说霍皖衣是帝王的心腹宠臣。
那姚心池也不遑多让。
他们唯一的区别在于霍皖衣是个纯粹的帝王走狗,除却拜服于君王,他无路可走。
但姚心池的背后还有如日中天的姚氏,他不是孤身一人,亦不能做个纯粹的纯臣——他注定要被帝王猜忌,亦或为此丢去性命。
只是在那个时候他们还远远不能预见将来。
姚心池坐在太师椅上,他手中摩挲着带刺的长鞭,瘦削的身体被宽大的袍袖长衣罩住,然而谁都知道,他看似单薄的身躯之下,是污泥满布的心脏与骨头。
他仰起头,下巴微微抬起,一如平常地笑道:“还是不招么?汤大人?”
汤屿就被他吊在刑房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