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头没看她,揉揉鼻子:“媳妇儿。”
邹榆心瞥了他一眼,胸口再次堵上一口气。
她没理他,转身往厨房去。
楼上的黑子——也就是顾梦男朋友,正在弹琴,排演除夕晚的节目。
虽然午饭在爷爷奶奶家中进行得十分不愉快,但黑子心态不错,反过来安慰顾梦,并没有配合他相貌,摆出阴郁神态。
小楼里,吉他声荡漾着压抑的愉快。顾梦的笑声很大,关在门里,看样子很开心。
顾弈听了会,又跟进厨房,问邹榆心:“没有想要的媳妇,那我到时候就随便找。”
邹榆心放下手中舀冷饭的木勺,“我说了有用吗?”
顾弈赞许:“确实没用。”
她额角神经一阵跳痛,“那你还来问我干吗?”
他拉开红木凳子,帮她剥毛豆:“随口问问。”
邹榆心扫了眼那毛豆,看也不想看他。
世界大战爆发在除夕下午。
黑子和顾梦准备的节目还没开始,仅报了个幕,爷爷黑脸甩袖回房。
南城除夕有烧经的习惯,奶奶对邹榆心说,等会要见祖宗,别让不相干的人影响了祖宗的心情,这有碍顾弈顾梦这些孙辈的运势。
孙辈们一个都不敢出声,只能由邹榆心做这个尴尬的恶人。她抱歉地把黑子叫出去,在校内散步。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远赴他乡过年的外乡人。
烧纸钱金元宝祭祖,顾梦一直压抑自己,轮到她磕头,用力很猛地发泄自己,磕得哐哐大响。
幸好顾弈作为男孙,排在姐姐前面,后面几个堂妹乖顺,见她这般,不敢浑水摸鱼,也虔诚地磕了几个响头。
下午四点,开饭前,顾弈接到了程青豆的电话。
她一家到大伯家吃饭,他家附近装了程家村第一台公用电话亭。
青豆借了大伯的电话卡,打去两个电话。
一个给东门桥家属院,给虎子妈张蓝凤。接线的李阿姨大嗓门喊人后告诉青豆,他们回父母那里过年了。
另一个打给了顾弈。她特别聪明地打到他爷爷奶奶家,接通后还礼貌地字正腔圆:“您好,请问,顾弈在吗?”
顾弈愣了一下:“怎么是你啊?”要知道,从家属院出现电话开始,程青豆打电话给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青豆咯咯傻笑:“快点夸我!”她拨号码的时候就开始得意了。
顾弈置身一片嘈杂,身边挤了一波小孩,什么话也不好说,只能问她:“你那方便打电话吗?”
“还好,装了个电话亭。”
“那行,晚上你再打给我。”又提醒,“打到我家。”
青豆咦了一声:“你想得美。过年就这么一通。”
没两句废话,青豆掐准一分钟,很替大伯省钱地挂断了电话。
顾弈听着嘟嘟声,有些后悔教她淑女先挂的事儿了。她电话挂得可真是干脆利落,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