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那支针筒,嘴角勾起甜笑,若无其事地说:“怕你紧张,才给你遮了眼睛,没想到你不喜欢。”
一开口,江星野惨白的嘴角淌下一道小蛇般的血迹,孟舟那一击虽然很快被迫中止,可他离得太近了,沉重的铁链仍旧扫中目标。
嘴唇开合间,看得见里面的白齿都半泡在血水里,都泡发了,肿成粉色,叫人光看都觉得疼。
那颜色刺眼,孟舟移开视线,不想再为这个男人心疼了,水池里的花瓣和锁链让他喘息着靠倒在池壁上,他几乎是半躺在水里,连站立都无法做到。
池子是圆形的,倒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顶多只够供两个人泡澡,所以江星野除非跳出去,否则对他的攻击避无可避,他自己也一样无路可退。
屋顶四壁是和之前一样粗野的原始风,但浴池却不是原来的浴池,池外还垒着一座略高的台子,形似北方的火炕,却又不太像。
孟舟不认得那是摩梭族的火塘,只瞧见台上篝火熊熊,上架着一口热腾腾的锅子。
秦知俊就坐在火塘上,一边捞着锅子里的肉,一边眼含笑意地俯视着浴池,他的背后甚至还矗立着一座神龛,里头坐着面目模糊的佛像。
火光融融,照得人心恍惚。
好像此地已经不是文明都市,而是某个食人村落,而孟舟是误入其中的外来者,迟早要被土著吞食干净。
孟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竟觉得好笑,他转头逼视江星野,冷笑道:“好计谋啊,原来试的不是药,是我啊。江星野,你假惺惺怕我紧张,那你怕不怕我恨你?”
就在刚刚,他想起来,那晚江星野给他的香烟糖,包装盒背面写着的,也是一句“不要怕”。
所以江瞎子早就知道,今天试药其实试的就是他这个人。
藏得可真深,可真“温柔”啊。
自从认识江星野,孟舟第一次如此恨他,恨他什么都藏着掖着,恨他自以为是的温柔。
喜欢不肯说喜欢,扯七扯八数一轮孟舟人缘有多好,厌恶锦绣集团也不肯直说,连示警也示警得含糊,任他被迷晕,被锁住,现在还配合他们来给他上药。
孟舟甚至都能想象出瞎子微笑的模样,嘴里遗憾地说着,“没办法,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呀”,轻轻巧巧,就把他撇开。
好像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一样。
是啊,谁让他自己才跟个瞎子似的,一股脑地往陷阱里跳,一边跳,一边还自作聪明替江星野谋划以后怎么办?看看人家这副话事人的样子,他哪里需要他拯救?
什么金主,什么专属服务,什么想和他共享童年,到头来,江星野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不,瞎子比其他人更可恶,他们是明着坏的财狼,他是吐着蛇信的毒蛇,用几句轻飘飘的漂亮话,就把自己骗得溜溜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