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心里也狐疑,认为这事情定然是锦好使坏,可是她却没有看清楚锦好是如何使坏的,她们母女二人今日只是盘算着让莫老夫人松口,没有想到会伤了莫老夫人。
行刺长辈,这可是了不得的大罪,已经不是不孝二字能说得了,真要传出去,族里是要拿人,将人活活打死的啊。
王氏这时候已经急的浑身冒汗,她知道今儿个坏事了,一张脸吓的煞白,却还是赶紧的跪在莫老夫人的腿边,给锦冉求情:“母亲,锦冉定然是不是故意的,这孩子一向纯孝,一定不是故意……”
不管怎么着,先安抚了莫老夫人才是首要的事情,今儿个这事情千万,千万不能传出去,若是传出去,锦冉这条小命怕是不保了。
锦好此时也垂下脑袋,眼泪巴拉巴拉的落着,看着莫老夫人不停往外涌的鲜血,痛心疾首道:“祖母,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若是我能快点,替祖母挡下来就好了,是我跑得太慢了。”说着,她瞧了自己的衣摆一下,主动的用手撕扯起来,也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脚缩了回来:刚刚她冲过来的时候,她故意用脚踩了莫锦冉的裙摆,让她做戏挣扎的时候,往前那么一送,那剪刀自然就刺进莫老夫人的胸前了。
她原本不曾想过伤了莫老夫人,虽然一直以来,她心里对莫老夫人怎么都无法亲近起来,也有些怨恨,可是却总记着她是自个儿的祖母,是自个儿的长辈。
可是,刚刚,莫老夫人对莫锦冉无条件的偏袒,无止境的宠爱,让她意识到莫老夫人和前世一样,不管她做得再好,再用心讨好她,在她的心里,真心疼爱的孙女只有锦冉,而她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是可以随意抛弃的棋子,和前世一样。
这样的至亲至爱之人,永远成不了她的依靠,不能相信,她想到自己重生以来,只是小心翼翼的避开,只是希望前世的悲剧能够避免,她只是自保着,防备着。
她以为,只要她足够小心,就能避开,就能够相安无事,可是,这一刻,她清楚的认识到这一切这是表面的假象。
只要她还在,只要她的母亲还是莫家的二夫人,大房的这对母女就不会放过她,放过她的母亲,她们那贪婪的,那歹毒的魔爪,就会永无止境的纠缠着她和母亲。
这一次是婚约,下一次就是母亲和腹中孩子的性命,而最后,就会是她自己。
她们不毁了她们母女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心中萌生的强烈的恨意,让锦好的心中涌现出一个大胆而狠毒的计策——让莫老夫人受伤,让她对锦冉伤了心,绝了情,只有莫老夫人彻底的对大房冷了心,她们才能翻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莫老夫人的脸色煞白煞白的,不知道是惊的,还是吓得,或是疼的,她这辈子出身尊贵,从小就是家中的嫡女,捧在手心里疼爱,莫要说被剪刀刺伤,就是磕碰了哪里,都是天大的事情,一时间看着那尖锐的剪刀插在胸口,脑子中一片空白。
她的目光在锦冉和锦好身上犹疑了一会儿,她刚刚只是觉得一阵刺痛,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下一刻,就发现自个儿胸前流血了,而锦冉的手还牢牢的抓在那剪刀上。
锦冉在莫老夫人冷漠的审视中,惊恐莫名,她吓得双腿发软,一张精致的脸上是狼狈不堪,恐惧不堪,脸上的妆容更是花成一片,声音嘶哑到不行,指着锦好吼叫:“不用你在这里假好心,都是你害的,是你害的!”说着,就要扑过去狠狠地甩打锦好的脸,一众丫头婆子从来没见过锦冉如此失态,虽然平日里她在房里也会发疯,但这般样子,却还是第一次见,一时间都傻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锦好狠狠地挨了几下,却也不闪躲,反而死死的用小身板护住莫老夫人,嘴里一个劲的哀求:“二姐姐,你别恼,你别恼了,先给祖母请大夫吧,有什么事情稍后再说,莫要再伤到了祖母……”
锦冉想到自个儿伤了莫老夫人,哪里能冷静的下来,这里除了锦好,没有人会对她下黑手,所以此刻心里已经认定是锦好使坏,恨不得立刻将她撕成碎片,吞进肚子才好。
“孽障,你还不住手!”正在众人傻住,锦冉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阵威严而愤怒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过头去一看,锦冉是莫二老爷站在门口,铁青着一张脸,众人顿时愣住了。
“父亲,锦好这贱丫头害我。”锦冉想也不想,就向莫二老爷告状。
“啪”一个响彻云霄的巴掌,狠狠的甩在她的脸上。
莫锦冉不敢置信的捂住被甩的火辣辣疼痛的脸:“父亲……”
这些年,虽然父亲不常在家,回来后对母亲也不算亲热,可是对她和兄长们确是十分的慈祥,不要说打她了,就是呵斥都不多。
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变化,她想也不想,抬脚就对锦好踹了过去:“贱丫头,都是你的错……”
锦好像是被这样的锦冉吓到,整个人身子一侧,莫老夫人的身子就暴露在锦冉的脚下,腹部被重重的踹了一脚,双重疼痛,让莫老夫人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就晕厥了过去。
锦好仿佛此时才反应过来,立刻向前扑在老夫人的腹部,将她腹部护得严严实实,却见那插着的剪刀,暴露在莫二老爷的目光中:“祖母,祖母……”边呜呜哭咽着,边不着痕迹的抬眼,和云燕对了一下目光,然后又若无其事的低下头,坚韧的护着莫老夫人,将自己小小的脊背暴露在锦冉的脚下,一副要打要杀朝我来的意思。
莫二老爷自然是她使了云燕请过来的,原本只是想让莫二老爷亲眼看看她那柔弱不堪女儿伤妹戏,谁知道剧情有变,居然看了孙女伤祖母的戏,也算没让他白跑一趟。
莫二老爷瞧见那插着的剪刀,刺眼的鲜血,是又惊又怒,看得是怒气横生,没想到锦冉当着他的面还敢如此行事——大不孝,忤逆啊,这孩子的心思是怎么长的,这些回来的日子,他算是看得明明白白,老夫人是将锦冉捧在手心里的,这孩子怎么能下得了手。
再看向被打得狼狈的锦冉时,眼里流过一丝暖流:好在还有一个是好的,有了对比才会发现美和丑。
刚刚,锦好护着莫老夫人的话,他可是都听在耳朵里了。
莫二老爷想到锦冉这么个恶毒,忤逆的,居然是自个儿的骨血,一张脸就由青转紫,涨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恼羞成怒,怒极而愤的莫二老爷想也不想,一脚就踢了出去,正对着莫锦冉的心窝。
这一脚,算是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一脚就将莫锦冉踢的胸口一阵翻滚,喷出一口热血来,莫二老爷犹自不解恨,心中盛怒,接着又是一脚,一连两脚,踢的锦冉一条命去了半条,嘴里训斥不断:“亏你还是我莫宁风的女儿,仔细你脏了我莫家的风范,我们莫府百年传承,莫家的儿女,哪一个不是仁义之士,你倒好,小小年纪,却生的一副歹毒心肠,看我今天不揭了你的皮。”
说着,抬脚,就要再次踢上去,锦好上前一步,直挺挺的跪在莫老二爷的面前,哭道:“父亲息怒,二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却在低头之间,对着莫锦冉微微一笑,纯黑的眸子中隐隐地闪着幽光,让蜷缩在地上的莫锦冉有种即将要被寒刃划开,晒在太阳下的错觉,浑身的汗毛一根接着一根竖立。
她大叫:“父亲,父亲,你看贱丫头在笑,是她的故意谋害我的,是她故意谋害我的,是她……”莫锦冉以为自己抓到锦好的把柄,一张脸扭曲的可怕,极度的兴奋,让她整个人像是疯子一般。
莫二老爷的目光随着莫锦冉的嘶吼呼叫,转向锦好,却见锦好错愕的抬头,一脸的不可思议,震惊的看着锦冉:“二姐姐,你就这么恨我,非要这么诬陷我不可……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二姐姐,非要这般对我?”声音中藏着深深的委屈,还有满满的不解,而那表情更是百般委屈,千般不解,一双秋水伊人的眸子中不含半点怨恨,只有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