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立正在喝汤,听到覃望山说这些,手停了停。他的确是凉县人,但却不是因为父亲的工作调动,他们一家都是土生土长的凉县人。作为律师,覃望山的背调还算准确。
梁世云说:“凉县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
“小地方保留了一点原汁原味的风土人情,不少溪市人喜欢来避暑。”左立回道。
季霄感叹说:“今年热得邪门儿,还是山里凉快。”
于是大家聊起来了天气和旅游,话题轻松愉快,左立也渐渐自在起来。吃完饭,左立搁下碗筷。梁世云的手机叮叮咚咚地响,可他忘记放哪儿了,于是所有人一起帮他找手机。最后是覃望山从沙发缝里掏出来,他看了一眼未接来电,递给梁世云:“梁老师,应该是给你拜寿的。”
梁世云把眼镜往下拉,手机拉远看,这时那人又打了过了来。梁世云在沙发上坐下来接电话。覃望山走开,帮季霄收拾碗筷。他在厨房门口大声喊道:“左立,过来帮忙洗碗。”
季霄锤了覃望山的肩膀一下:“你还挺会使唤人。”
左立本来就是要帮忙,被他一喊,赶紧钻进了厨房。
第31章解2
饭后大家在院子里喝茶谈天。天气闷热,室外也没有一丝风,衣服黏腻地贴在身上,心情无端烦闷。季霄起身去切西瓜,覃望山也跟着去帮忙,留下左立和梁世云单独聊天。
正吃着西瓜,半空一声炸雷,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乌云很快聚起,黑压压地往下,紧接着雨点子打了下来,噼里啪啦的声势浩大。大家赶快撤回室内,左立一个人在院子里收拾东西,等被季霄喊进来,已经淋湿了。覃望山找毛巾给左立擦干,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八点钟,于是说:“时间也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
左立飞快地擦了几下头发,应道:“好。”
正好季霄从楼上走下来,看见覃望山要走,连忙喊道:“山山,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今天必须住这儿,陪老头子下几盘象棋。”
覃望山回头说:“下雨了,我得先送小立回去。礼拜一有个线上庭审,还要回去看看材料。”
季霄不同意:“明天是周末,礼拜一才开庭。”
覃望山想了想,让步:“好吧,那我先送人回去。”
季霄担心覃望山趁机溜之大吉,于是热情地留左立同住:“小立也留下来一起住吧。这么大的雨,开车上路不安全。”
左立自然要坚决推辞,覃望山也没有留他住下的道理。推辞了两次之后,左立终于成功说服热情留客的季霄,从梁世云家里出来。
雨很大,轰隆隆的雷声伴随着闪电,天空一时明一时暗。水幕裹住的世界里,听觉和视觉变得有限,他停下来仔细分辨路口,不敢走得太过草率。来的时候晴空万里没有带伞,走的时候也没好意思开口向覃望山讨要,出了门才开始犯愁。
左立犹豫地在檐下站了一会儿,咬咬牙走了出去。雨水顺着脸往下淌,视线变得曲折,好像整个人都泡在水里一样。走出没多远,有人拉了他一把,一把黑伞罩过来。左立迷茫地擦了擦眼睛,才看清楚拉他的人。
覃望山的表情带着无奈,他问:“你跑那么快干什么?难道季老师会绑着你不放你走?我就去找把伞的功夫你就跑了,怕什么?”
左立甩了甩头,水点子溅到覃望山身上。他说:“我是怕雨越下越大,更不好走了。”
覃望山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我送你吧。你家连热水澡都洗不上,感冒了还得赖我。”
雨实在太大了,左立没有骨气地选择闭嘴,撑着覃望山给他的大黑伞,老老实实站在路边等他开车过来。
左立水淋淋地爬上覃望山的车,覃望山扔给他一条毛巾叫他擦干净,还是刚刚在梁世云家里用过那条。左立顶着毛巾擦头发,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覃望山也淋了雨。他穿着深色衣服,夜里并不十分容易分辨,但是深棕色的座椅上沁出了一小滩水渍。
雨夜行车,覃望山比平时更认真一些,没有发现左立在注视自己,只是随意地问起他跟梁世云聊得如何。
左立失神,覃望山又重复了一边他才回答。左立回答说:“梁教授让我把大小论文整理一下,发给他看一看。”
覃望山点点头,再深入下去就是他听不懂的领域,因此也不再多问,专注开车。雨天堵车,本来差不多半个小时车程,走走停停45分钟也没到。
左立忽然想起来,上一次下雨天,丁少骢非要来接他下班,开的也是覃望山这辆车。那天的雨也跟今天一般大,覃望山还是个只见过一次面、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的陌生人。那天他把自己的手机和味道留在了车里,又从车里拿走了覃望山的香烟和打火机。
相隔几个月,他和覃望山从陌生人变成了床伴。虽然两人的关系如何定义还有待商榷,但他已经见过了对方的长辈。
覃望山侧头,疑惑地问他:“你在乐什么?”
左立收敛心神,摇头说:“没什么,想起一个笑话。”
这回覃望山没有继续问下去,料定了他继续问下去左立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左立拿出手机给房东回信息。他犹豫良久,终于在这一刻下定决心。虽然每个月房租上涨了500块,他还是决定继续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