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远猛地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果然!
苏云心一沉,慢慢地,仿佛带着一丝引诱地道:“例如,收到了一封不知从何处寄来的,写了一些莫名其妙内容的——信?”
顾淮远猛地一柱拐杖,“你这女娃莫胡言乱语!”
苏云却是更笃定了,一连串地道:“老爷子,那封信让你很惶恐吧?里面写了什么内容?你便是不说我也能猜到,你的惶恐早在你方才说的话中表现出来了。
方才短短的几句话中,你就频繁地提到了一个词,也许你自己都没发现。”
顾君玮转头看着她,已是了然,心底却是更为沉肃讶异了。
竟然连祖父也收到了一封信?
“方才,你提到了三次,你大限将至。
老爷子,那封信,可是让你感觉到了死亡的阴影?!”
顾淮远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反应过来后神色激动道:“那封信……那封信可是你这女娃给老夫的!你可是想报复老夫?简直大逆不道!老夫便是做下什么,为的也是君玮和我们顾家!”
顾君玮嘴角紧抿,脸色晦暗地要上前,被苏云一把握住了手。
眼眸同时微闪。
这顾老爷子,似乎也有些过分偏执啊。
是巧合,还是偶然?
“那封信不是我寄的,我与顾君玮也收到了一封信,信不信由你。”
苏云盯着他,故意放慢语气道:“我来猜猜,那封信中写了什么。
吾与汝同为上天遗弃之人。
掩埋二十年之事,已无需再寻。
老天欺我等,愚之也!
汝为吾重要之伴。
地狱之门,即将开启。
吾于门前,待汝同来。”
苏云每说一句,顾淮远的脸色就更青上几分,到最后,他只喃喃道:“你如何得知,你……”
苏云和顾君玮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脸色凝重。
看来情况比他们想象的,更为复杂。
那个寄信人到底是谁?他给多少人寄了信?目的是什么?
顾君玮静默半响,看到老人眼神惶然凄苦地看着他,想起他壮年时的意气风发,终是淡声道:“顾老爷子不必心焦,那人寄来这封信,并不是存了害人之心。”
便是存有害人之心,从信的内容来看,针对的也绝不是他们这些收信之人。
人年纪越大对死亡的恐惧便越深,到最后甚至会变得草木皆兵。
这样一封诡异的、忽如其来的信,苏云和顾君玮可以理性地分析它,这些年来越来越被死亡阴影折磨的顾老爷子,却早已没了那等平常心。
所以他今天才会如此反常,很多时候,人之将死,才会发现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听了顾君玮的话,顾淮远还是神情恍惚。
他这些年,越来越感觉自己身体不如当年,腰越来越弯了,走路走不快,吃饭也必须细嚼慢咽,早上起床各个身体部位都仿佛不是自己的,要起半天。
他年轻时是南吴威名赫赫的大将,身体素质自然比一般老人好,事实上他虽然开始表现出一些衰老的症状,但身体健康,没什么大病大痛。
但对比自己当年铁甲银枪,骏马英姿,占尽人间豪气的模样,他简直对如今的自己深恶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