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宣帝还宣布,此番会试成绩作废,未曾舞弊的士子择日重考。
这话一出,满庭议论纷纷,有不少朝臣顿时急了。原因无他,张茂可是徐相的得意门生,宣帝这么做,与直接打徐相的脸有何区别。
徐相党有人按捺不住要出头为张茂求情,站在首位的徐相却先一步抱着笏板道:“陛下圣明。”
这便是彻底放弃张茂的意思了?
徐相党有人不解,张茂明明是徐相的门生,徐相怎么能这般就舍弃他了呢?而且当初徐相的意思,明明是若陛下执意要动张茂,那就要让陛下看重的士子人选,也跟着折大半的。可不知怎么的,前几日徐相突然又改了主意,竟然不阻拦了。而且今日竟就这般任由宣帝处置张茂了?
徐相党疑惑不解,但徐相既已表了态,便说明徐相自有决断,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改口称赞道:“陛下圣明。”
“诸位爱卿莫要再说这种话羞煞朕了!若朕当真圣明,何以会出现科举舞弊一案?”宣帝坐在龙椅上,说这话时,目光落在徐相身上。
徐相闻言,抱着笏板跪下道:“张茂是由臣举荐为礼部尚书的,此番他犯下如此大罪,臣难辞其咎,臣请陛下严惩。”
有徐相党立刻跳出来,为徐相开脱,“张茂是由您举荐为礼部尚书不假,可此番科举舞弊是他一人所为,与您并无干系的。”
“是啊是啊!当初张茂也是一身请正,谁能想到,继任礼部尚书之后,他竟会这般贪婪成性。”
“况且陛下常说要唯才是用,丞相大人看中了徐相的才能,才会为其举荐。如今他没能守住本心犯了大错,若陛下要一并牵连丞相大人,那日后谁还敢再举荐嘛?”
“就是就是。”
“李大人此言差矣!”一身紫袍的谢沉霜立在那里,眉眼冷然看向说话之人,“陛下求贤若渴,希望我等举荐之人,是有真才实学之辈,若不加以束缚,只怕陛下想的任人唯贤,最后会变成任人唯亲了。”
“谢大人,你这话就不对了……”徐相党顿时转过头,又开始与谢沉霜据理力争。
宣帝坐在龙椅上,看着台阶下的吵嚷,谢沉霜眉眼淡然,即便是被群起攻之,他依旧能有理有据反驳回去,而徐相对他党羽的言论不置一词,只抱着笏板静默跪着。
宣帝眼底滑过一抹深色,旋即出声道:“够了!”
这一声中气不足,但因说话的人是宣帝,原本吵嚷的朝堂顿时安静下来。宣帝从龙椅上起身,亲自下来扶徐相:“丞相言重了,张茂是张茂,你是你,张茂虽是由你举荐任了礼部尚书一职,但你也是想为朕分忧,且科举舞弊一事也与你无关,不必这般,快起来吧。”
徐相却执意不起:“科举舞弊一事,虽与臣无关,但张茂是由臣举荐的,此番他既犯了错,臣该负连带之责,请陛下惩处。”
最后宣帝拗不过徐相,只得将他罚俸三月,小小惩戒一番便将此事掀过去了。
自从那日在徐映月殿外看见徐相时,叶蓁就隐约察觉到,科举舞弊一事应当快有结果了。果不其然,这日谢沉霜姗姗来迟时,就带来了这个好消息。
叶蓁双眼亮晶晶的问:“那周大哥这就可以出狱了?”
谢沉霜颔首。
叶蓁很为他们开心:“太好了,周大哥洗脱冤屈之后,周伯母的身子,估计就能慢慢好起来了。”
说完之后,见谢沉霜眸色沉沉望着自己,叶蓁顿时便又解释:“我应当没同你说过吧,上次我去探望你的时候,路上遇见了周伯母。周伯母因为周大哥入狱的事受了刺激,神志有些紊乱,如今周大哥既然被洗清冤屈了,那周伯母的身体估计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谢沉霜轻轻嗯了声,将从叶家带来的医书递给叶蓁,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回头,我请叶院判再为周夫人瞧瞧吧。”这样,叶蓁也不必日日记挂周母的病情了。
“好啊!”叶蓁也没多想,她只当谢沉霜在查案过程中发现了周允的才华,便笑着同谢沉霜道,“周大哥与周伯母相依为命,若叶院判将周伯母医治好了,那周大哥以后就能毫无后顾之忧为你和皇兄分忧解难了。”
经过科举舞弊一事,叶蓁算是看出来了。宣帝虽贵为皇帝,但手上能为他所用之人不多,若周允入仕了,宣帝和谢沉霜也都能轻松一些。
而好巧不巧的是,当天下学回到撷芳殿时,叶蓁收到了一张帖子。
是祁明乐生辰宴的帖子。
如今已是五月了,这个月叶蓁有一次出宫的机会,但叶蓁想留着这次的机会做更重要的事。如今既得了祁明乐生辰宴的帖子,便意味着,叶蓁多了一次可以出宫的机会了。
叶蓁当即拿着帖子,欢欢喜喜去找太后,将帖子给太后看,然后小心翼翼问:“母后,祁小姐后日过生辰,她邀请了我,我后日能出宫为她贺生辰么?”
太后接过帖子,垂眸扫了一眼,并未立刻给叶蓁答复。
恰好徐映月也在,徐映月同叶蓁交好,又见叶蓁十分想去,便也跟着道:“我记得,在行宫别苑时,你就与祁小姐十分要好的。”
“是呀,明乐是我在上京唯一的朋友了。”说这话时,叶蓁可怜巴巴看向太后。
太后还有些犹豫,徐映月见状,看了一眼独自坐在角落里,自顾自焚香的姜曦歌,突然想起来:“我记得,曦歌你似乎也收到祁小姐的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