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惊岁手背撑着下颌,歪头看着他把散落一地的橙子收起来,又慢条斯理地将袋子系好。
可能是为了方便,他把外套袖子卷了上去,露出来的一截手腕冷白削瘦,手指修瘦骨节分明,指尖勾着细细的尼抽绳。
十多斤橙子沉沉地往下坠,将他指腹勒出一道深深的痕印。
他只瞥了一眼,也没在意,低头束好袋子收口,将其放回原位置,而后就着这个姿势,人往楼梯扶手上一靠,下巴朝她身后点了点。
“不进去?”
江惊岁稍稍直腰,细白手指轻轻拨了下垂着的尼龙绳,“唔”了一声说:“没带钥匙。”
连祈闻言,不由得重新扫了眼她的那堆家当。
猫,随身携带。
物资也准备了——饿了有橙子,渴了有矿泉水,冷了书包里还有条羊绒毯。
说实话,江惊岁这一副拖家带口,且存粮充足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很像是打算在这里就地而眠。
看到这里,连祈有点匪夷所思地问:“那就直接在这里睡了?”
这句话倒是给江惊岁提了个醒。
她那属蜗牛的弟弟怎么还没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就算是爬,也该爬过来了吧?
“不是。”江惊岁一边摸出手机,打算给游皓发个消息过去,一边简扼地解释道,“钥匙在我弟弟那儿,他说一会儿送过来。”
经过一下午的相处,连祈对这位弟弟也有了个大概印象——一个丢三落四、忘性比记性还大的小孩儿。
总而言之,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他说是一会儿,其实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有了这个认知,连祈明智地选择了上楼开门。
智能门锁“滴”一声轻响,门开之后,他也没进去,一只手松散地压着门把手,站在门口侧身看向江惊岁,说话时尾音漫不经心地扬了扬。
“那,先进来坐会儿?”
时隔多年,再度听到这句话,江惊岁怔了一下。
其实她以前经常往他家跑。
因为父母工作调动,江惊岁小学三年级时跟着搬到这边,转学过来和连祈就是同班同学。
那时候她妈妈许茹工作忙,每天下班都很晚,有时候还要值夜班,父亲江文宪又长期出差在外,家里也没大人做饭。
那会儿连祈是跟他外公外婆一块住的,两位老人家很是热情,江惊岁没少过去蹭饭。
只是时过境迁,她和连祈隔这么多年没见过面了,陌生感不可能说没就没的,江惊岁当即就要客客气气地回绝。
连祈下一句话很巧地在她开口之前响起。
“那些寒暄客套的流程,我们之间应该就不需要再走一遍了吧。”
蓝色流沙球的钥匙扣在他指尖上上下下地抛着,细碎晶亮的闪粉折射出流光溢彩的幻影,他肩膀抵着门框,斯文又正经地冲她一笑。
“——你说呢,老、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