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仙楼叁楼往上的尊贵包厢都不是一般人家花费得起的,像李进财这样咬咬牙攒了两叁个月月钱才舍得带母亲一大家子来听个戏的人,也只能在一楼的大堂里包下两张桌子而已。
但是即便这样,李、毛两家人也已经佩服不已,两家人都把自己压箱底的好衣裳穿了出来。
待落座后,李家父母就和毛家父母说起了话,李进财的妹妹也和毛家的两个小姑娘坐到一块玩耍,互相熟悉熟悉,李进财则是坐到了自己未来妹夫的边上,打量着这个妹夫的人品。
见会仙楼里来来往往的美貌婢女们端茶倒水,那毛妹夫都视若无睹,只顾着小心翼翼地时不时偷看坐在边上那桌李家妹妹,李进财心中感到十分满意,心情也是极好,想这妹夫应当不是什么好色之徒。
台上的戏子伶人唱到最高潮处,李进财借口小解,偷偷溜了出去。
他早就看见了停在外面的方侯府里的马车,知道贺夫人今日也在这酒楼里听戏。
李进财便想偷偷地溜上叁楼,去贺夫人所在的包厢外面给她磕个头,告诉她自己母亲过寿的事情,再看看能不能请动贺夫人略抬玉足,可以下楼去坐上片刻,听半刻钟的戏。
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假如能请动贺夫人亲自到来,即便她坐上半刻就走,那也是给了他们家很大的脸面。
日后毛家人以为他们家在侯府里有脸面,肯定也不敢欺负了他妹妹的。
这到底是他私下干的勾当,他不知会不会搅了贺夫人的好兴致,所以上楼梯的时候还偷偷摸摸的。
——因为这样的话,假使贺夫人拒绝了他,楼下的毛家人也不会知道,不至于使他在毛家人面前丢了脸。
然而当李进财踏上叁楼的楼梯时,会仙楼里的管事便立马将他拦了下来。
那管事的打量了一番他的穿着,眼神中微微露出一丝了然于心的不屑:
“郎君,咱们这叁楼往上都是贵客,轻易打搅不得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是什么人都能上去的。
你想上去,必须先付了钱,定了包厢,然后再由酒楼里专门的婢子小厮领上去。
李进财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他脸上红了红,灵机一动地取出自己怀中的对牌,递给那酒楼管事的看了:
“我是彭城侯府里伺候的人,因是我家夫人在楼上听戏,这会儿正有事要寻,所以我这才……”
那管事仔细看了他的对牌,看确实是彭城侯府的人,想到贺夫人今日确实是过来了,面上这才挂上几丝敬意。
“哎呀,原是府上的人,方才是我失敬一二了,您家夫人就在那间厢房里头……”
因彭城侯夫人近来的确多来此间,管事的心中有数,给他遥遥指了个方向,便放心地放他上去了。
李进财身上冷汗直冒,已经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心中打着的小算盘了。
但是人来都来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寻过去。
这会仙楼的叁楼看起来空荡荡的,虽然宽阔奢华,但是楼台栏杆上并没有什么端茶婢女来回走动。
——这是因为酒楼东家仔细考量过,害怕这些婢女们来回走动的声音打扰了贵客听戏的兴致,便别出心裁地想了个主意,在每间包厢里都垂直挂下了一个铃铛。
贵客有要事使唤酒楼的婢子小厮,只需摇铃铛就是了。
反过来的意思是,假如没有人摇铃铛,除了新客人上楼来,外面的走廊里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人走动的。
假使今日不是那个酒楼管事为李进财指了方向,外头的人即便路过这些包厢,也不会知道里头坐了哪些人。
妙宝所在的这间包厢名叫“春华绰约”,李进财在外头立下了,直接敲门自然是不敢的。
他努力吞咽了一番口水,自己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慢慢撩起衣摆跪下,想着先磕了头,然后再开口请安,等着贺夫人听到了再回话。
然而就在李进财预备着脑袋磕到地上的时候,那包厢里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子说话的声音。
“这几日皇后娘娘总是宣我和徐侯夫人进宫说话,恐怕接下来半个多月要不得闲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