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季时淮委屈痛苦的表白,那滴眼泪仿佛落在了她心尖,宋柚为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心软可耻,她只能用更尖锐的话去掩饰内心。
“你可真是不要脸,口口声声说喜欢,那我问你,你明知道季绍显使圈套对付宋家,明知道一谷集团要吞没宋家股份,你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
一声声逼问,季时淮双臂垂落,像是一下子被人抽去了所有力气,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脸上是藏不住的痛苦。
“找不到借口了?”
季时淮的不发一言,不亚于是承认,宋柚的心一点点冷硬起来,冷漠地看着他:“不要总是说喜欢我,喜欢我就不可能看着宋家走到如今局面。”
季时淮几次想要拉宋柚的手,都被宋柚冷漠撇开,他肩膀微耸,乞求道:“你相信我好不好,我已经在尽力去挽救,我一定会做到的,我是真的很爱你。”
“季时淮,你闭嘴!少假惺惺说爱我。”宋柚厉声打断他。
她冷笑一声,像彻底豁出去,不再惧怕宋政的事会不会被抖露出来,用最冷漠地语气说:“今天我就跟你说实话,你也听明白了,我从来没喜欢过你,以前以为你是周一哲,才处心积虑接近,就算不是你,换成任何一个男人,我都会去接近,所以不要自作多情,跟你结婚也完全是为了宋氏股票,我早就做好了一年后跟你离婚的准备。”
季时淮忽然摇摇欲坠,手随意抓向某一处稳住自己,他眼眶是红的,泪睫于眶,几次开口,都是一阵低嗡的泣声,“这么长时间,难道你一点,哪怕是一丁点也没喜欢过我吗?”
宋柚忽然想起去年在刘盈别墅区的小巷子里,季时淮也是红着眼眶,那时她被报复的快感充斥,若说季时淮拿着结婚合同来找她时,她以为季时淮蓄意报复,可结婚一个多月,就算是再迟钝的女人,也能看出这人并没有报复,而是细密无声地在温暖她,做饭、收拾屋子、给她准备零食、会主动从宁城跑到北京。
此时此刻,她说出最伤人心的话,却没有感到一丝报复的快感。
可他们之间是不可调和的。
宋柚看着季时淮,一字一顿掐断他的幻想,“没有,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我没空陪你演这种做作的深情戏码。”
宋柚撇下季时淮,转身去了衣帽间,没一会传来轮子轱辘的声响。
季时淮眉心一跳,随便抹了一把眼泪,跑到衣帽间,看到宋柚拿箱子在装东西。
“宋柚,你要做什么?”
宋柚看了一圈,发现衣帽间全是季时淮给她买的东西,连她身上的连衣裙也是季时淮准备的当季新款,她推开季时淮去了主卧,主卧除了护肤品,没有一样东西是她的。
她气急败坏地发觉,过了这么长时间,她已经习惯了季时淮的渗透,无声无息,在她毫无察觉之时,甚至心安理得地去接受。
这种认知,不亚于她自己在尊严上踩了一脚。
“宋柚,你别这样。”季时淮彻底慌乱。
“滚开!”宋柚气疯了,最后收拾出来的东西竟然都是她来北京那天的行李。
她拖着行李往外走,没走几步,就被季时淮拦住,“现在已经很晚了,别闹了,好不好?”
“我在跟你闹吗?”宋柚推着行李,沉声道:“我告诉你季时淮,我宋柚哪怕是卖也绝不做亏本买卖,咱们睡也睡了,虽还没领结婚证,但整个宁城都知道咱们结婚了,宋氏的股权我也不全要,我只要那百分之15的股份,除非你办到,否则咱们不可能再同处一室,明白吗!”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季时淮像条被人抛弃摇尾乞怜的流浪狗,恳求着自己深爱的女人,“你别走好不好,算我求你,行吗?”
“让开!”宋柚看他一眼,眼中再无逢场作戏,坦荡道:“这栋房子虽然写了我名字,但我只要百分之15的股份,其它的东西承受不起,这里是你季家的地盘,我哪有脸待。”
“你一定要句句用刀子刮我的心吗?”季时淮嗓子里的哭泣险些压不住,“你明知道我没有任何看不起,我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季时淮。”宋柚看向他,嘴角扯出一丝笑,“我心情好的时候,陪你玩玩过家家,但我不想玩了,还是那句话,你把宋氏百分之15的股份给我,否则咱们不可能再同处一室。”
宋柚昂首挺胸往玄关处走,刚把门拉开,手背被季时淮按住,玄关处灯光昏暗,宋柚看到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哭泣已经压制不住,卑微到尘埃。
“我走,好不好,你不想见我,我一定不出现,但是你留在这里,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我会很担心,算我求你,我一定会把股份尽快给你。”
宋柚握着门把的手顷刻收紧,感觉到丝丝泛疼,耳边的哭泣声还在压抑着。
她仍旧是把门拉开,看也不看季时淮一眼,目光盯着墙上那个颓然的影子,冷漠无情道:“那你滚吧。”
-
季时淮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小区花坛里,高档小区人少,他又坐在偏僻地方,茂密灌木丛把他遮挡得严严实实,形成一个不被打扰而密闭的空间。
他弓着背,手肘撑在膝盖上,脸埋在掌心,一动不动,像个没有灵魂的雕塑,跟周围虬枝盘旋的大树一样,静止不动。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