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
阮柔微微侧过头,隔着宽敞大殿,扫视对面百官的行列,与她差不多齐平的位置,站着她的夫君沈之砚,至于付轶,则要排到更后面,大概在殿门外的广场上。
这时,前方起了一阵骚乱,阮柔抬首望去,金鸾丹墀之上,皇后正率领众妃祝酒,在她的身前,是一身华服高髻的端宁长公主。
阮柔这里离得较远,听不大真切,还是附近交头接耳的议论,才弄明白出了何事。
侍者捧来盛酒的金樽,按礼第一杯该是皇后拿,却被长公主伸手端了过去,皇后低声提醒了她一句,谁知这下却捅了马蜂窝。
端宁长公主冷笑着,当场将杯盏抛摔在地,直指皇后有心针对,想让她丢脸。
皇帝在御座上沉着脸,听她二人争吵不休,不,主要是长公主一个劲在咄咄逼人,他上前解围,斥责了皇后两句,叫她先回后宫,才转头来安抚这脾气大得吓人的皇姐。
端宁长公主当着众臣的面,完全不买皇帝的账,高亢清亮的嗓音如同一把足金手柄的小小音锤,连连敲击悬在前殿两侧的编钟,发出一连串嗡嗡作响,话语便无法清晰传到后面,阮柔只隐约捕捉到几个字。
“皇恩浩荡……惜……郡主,丢了皇家颜面……罪人。”
如是云云。
接着,端宁长公主长袖掩面,哭着奔出殿去。
阮柔悄悄踮起脚尖,这一排最首位站的是裴夫人,由于她生得高大,一顶凤冠也是官眷中最隆重的,有些鹤立鸡群的意味,
顺着凤冠的缝隙,阮柔一眼便瞄到,站在皇帝身边的正是裴琬莠。
她今日的服制格外隆重,阮柔已经得着消息,她被皇帝赐封郡主,号惜归。
这名号,听着就不大像样。
联想到秀秀长在乡野,这其中多少有点讽刺意味,随着长公主翩扬的衣摆在殿中划过,众人齐齐转过身来,阮柔看清裴夫人眼中挥之不去的嫉恨。
皇帝给裴琬莠赐郡主,便等同于默许了长公主与她的母女关系,阮柔略感奇怪,长公主难道不该对此感恩戴德吗?
怎会当众跟皇帝闹得这么难堪。
上方,皇帝表情沉默,半晌,和煦地向裴琬莠一笑,“去吧,你跟上去瞧着点。”
裴琬莠到底年纪小,这两天被突如其来的荣华富贵冲晕了头。
半年前,她还是个每日早起劳作,上山放羊的野丫头,陡然被接回京城,说她是相爷的女儿,就够让她开心得忘乎所以了。
没想到,她的猜想竟这么准,长公主,真的是她亲娘。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