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状似疯魔,凡是典刑寺中来拦他的人,皆被他不管不顾地伤了,也不知是死是活。最后只余下一直为风歇更换蜡烛的小狱卒,在一旁瑟瑟发抖地看着他一剑砍断了门锁,闯了进去。
心口突突地痛。
他看见有墙角有个一动不动的白色身影,方才面对一群人的凄冷兵刃都不曾怕过,此刻他竟连走上前去的勇气都没有。
“太子……哥哥……”
刚刚对敌的打法太不要命,他受了不少伤,却奇迹般地几乎感受不到痛,只有胸口抽搐地跳着,没有伤口,每动一下都痛得要命。
手一软,剑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走近了,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白色身影抱了起来。
可一点幻想的机会都没有了,怀中身体头一歪,正好叫他看见了满头的血,那血是鲜红的,几乎流了一整张面容,如今都快要凝固了,散发出一种沉沉的腥气。
楚韶几乎要崩溃了。
风歇平日里是最怕痛的人,手上不小心破了道小口子都要皱上半天的眉,如今怎么能……怎么能在自己额头上磕出这样一个伤口。
这该有多痛啊。
“你看看我,哥哥……”楚韶抱着他呆呆地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双眼,但是一滴都没掉下来,他努力地露出一个笑容,声音却哽咽得不成调,“你……你怎么不说话……是我太没用了,拖到现在才敢来见你,可我真的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努力救你,你怎么不等我,你为什么不等我!”
他红着眼睛,凶神恶煞地问在牢门外瑟缩的狱卒:“他……他可有什么话留下?”
那小狱卒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没有没有……他临死之前什么都没说,我们也没想到……”
好狠的心,竟然一句话都不留给我。
楚韶胸口一阵滞闷,喉咙里翻涌出一阵血腥气,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立时呕出血来。戚琅恰好在此时冲了进来,竟没有问他一句方才闯入之事,而是直接跪到了地上:“殿下!”
楚韶抱紧了他不肯放手,茫然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是说他很好吗,你不是说很快我们就能救他出来吗,你说,你说啊!”
戚琅失魂落魄地跪着,颠三倒四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一定……一定是卫叔卿做了什么,殿下明明……”
“好,好,”楚韶一手抱着他起身,有些病态地大声笑起来,“我这就去杀了他,为你报仇。”
戚琅略微回过了神,情急之下冲他喊了一句:“不行!”
他爬起来,颤抖着抓住他的肩膀:“你杀不了他,况且我们要忍一忍……为了得到他的信任,我们已经忍了这么久,今日你抱着尸体一出典刑寺,一切便功亏一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