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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岛主亲笔书,九州百家武学典,均藏于墓穴琴室,石柜左列上五层。”
恕儿默念着刘瑢写给她的信,绕过琴室中的五十张琴,止步于石柜的左侧,转头对身后的东方愆道:“你来替我拿着烛灯,我给你找一件宝贝。”
东方愆欣然接过烛灯,乖巧地给恕儿照明,也不问恕儿到底在找什么。反正周王古墓里到处是宝,他这个姐姐,也向来眼光很好。
恕儿蹲下身子,烛光照亮第三层时,不必翻找,与其他羊皮书卷、竹简和旧纸书不同,一本崭新的书册正静静躺在灰白的石格里,旁边还卷着一张紫川红木纸。
恕儿首先将那紫川红木纸取了出来,慢慢展开,如她所料,上面是几个醒目大字:“九州百家武学大典”,落款是“蜀王乌邪”,字体浑厚有力,生机盎然。
那年药王山中恕儿初识蜀王,记得他临走时给诸葛父子编撰的《武学大典》提了字,原来,他们父子果真将乌邪的字带了回来。
恕儿取下厚重的书册,虽然扉页无字,但不用翻开便知道,这就是义父游历列国三十余年的心血之作,由她的夫君编撰而成,汇集了九州百家武学的《武学大典》。
青石台比武选将时,恕儿只得到了“齐国卷”,而部书中有大周分崩以来九州各地的武功招式。
恕儿双手捧着书,对东方愆说:“这就是《九州百家武学大典》,你容哥哥怕咱们在岛上长日无趣,让咱们练练百家剑法。”
东方愆立刻将手中的烛台丢给了林璎,如见钱眼开一般,兴奋地盯着那尚未翻开的书册。
林璎对武学并无多大兴趣,于是用手中的白烛,将琴室三侧墙壁上的烛灯一盏一盏地点亮,让那两姐弟能在更敞亮的墓室之中典籍,而不是像小偷一样,只借一束烛火。
此刻琴室里灯火通明,林璎吹灭了手中的白烛,生怕一不小心便将这一室典籍烧成灰烬。两姐弟翻看《武学大典》时,他倒是仔细看了一圈墙上所挂书画。花鸟人物、山川风景,全都细腻别致,没有一张是凡品。每幅书画上均印有两个朱红印鉴,一个是周文小篆的“忘”字,一个是周文小楷的“仙”字,两字比邻而居,颇显亲近。
林璎叹了口气。周乐王名叫“甯忘”,这些书画笔法独到,一定都是他的杰作,所以印有“忘”字,而诸葛素仙爱慕周乐王一辈子却没有得到周乐王一丝一毫的回应,只得在他的字画落款处,印上自己名中的一个字,“仙”。诸葛素仙虽陪伴周乐王半生之久,却始终因着一副躯壳而无法相许。
这就是世间最残酷的“爱而不得”。
恕儿见林璎无端对着画上的花鸟叹气,朝他挥了挥手,道:“小璎,你不是想看历任岛主的手稿吗?都在这里。从容在信上说,这些手稿,你全都可以看。”
林璎走回了恕儿和东方愆身边,正想伸手去拿一卷手稿,只见东方愆嘴角一弯,眼珠一转,笑眯眯地朝他说:“表哥,你不是号称‘过目不忘’吗?这些手稿你没看过,我也没看过,咱们两个比一比,到底谁能先背下……”
东方愆一句话还没说完,林璎已随手取出一卷羊皮书,打断道:“小东方,既然你非要挑衅,就这卷了。恕儿姐姐在琴室里走上一圈的功夫,你我一起看,谁记得多,谁就赢了。”
恕儿没好气地看向东方愆,说:“小东方,你若输了,以后再不许对你表哥没大没小。”
东方愆挑眉:“我若赢了呢?”
林璎笑看向他,说:“你若能赢,楚国太子之位,我让给你。”
东方愆睁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林璎伸出手掌:“君子一言。”
东方愆立刻拍了上去:“多少匹马都不许耍赖!”
恕儿瞪了两人一眼,背起双手,跨出一步,道:“等我走一圈回来,就把这羊皮卷从你们手里拿走。”
恕儿移步而行,比平时走路的速度稍慢了些许,边走边欣赏墙上的周王书画。
林璎打开羊皮书卷,首先入目的是三个清隽小楷:“不得志。”
东方愆小声埋怨了一句:“什么鬼东西。”便开始仔细去记。
恕儿走完一圈回来,立即把那羊皮书从二人面前拿走了,问东方愆道:“时间已到,你背下来多少?”
东方愆烦闷叹道:“什么鬼东西!早知如此,还不如去背《武学大典》,起码我能占些优势。”
林璎笑道:“那我让着你,你先背来听听。”
东方愆坦然道:“既然太子之位这样的赌注十分诱人,我也就不和表哥你客气了。我先背。”于是清了清嗓子,磕磕绊绊地背诵道:“不得志,诸葛忘仙。恨耶忘耶,此愿平生不能得。是耶非耶,何由旁人无知断对错。古来圣贤皆寂寞,吾非圣贤亦无过。何以今生今世成蹉跎。何以心中所求不能得。哀哉恸哉,不归兮,吾所爱。悲哉怨哉,芝兰玉树枯萎留残骸。素手……素手画琴弹……弹仙韵,流云……流云乌发……什么台?什么太清客,什么……什么周乐王……什么……”
林璎见东方愆思索时眉头都拧在了一起,不禁轻声笑了出来。
东方愆不满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不知所云!而且这种酸词,不该是素仙前辈写给周乐王的吗?忘仙又是谁?”
恕儿难得见向来自信满满的东方愆如此受挫,亦噗嗤笑了,解释道:“忘仙前辈是素仙前辈和周乐王的养子,也是这璇玑孤岛的第一任岛主。”
林璎了然道:“如此说来,也许这篇‘不得志’,是忘仙前辈代替素仙前辈写给周乐王的。”